第52章 秘会前夕，暗流涌动

青蚨宗的青石路上还凝着夜露，林昭三人的鞋尖碾过的苔痕时，晨钟正撞碎第七声。

"昭哥哥，你看。"小梅踮脚指了指演武场方向——那里聚着七八个外门弟子，王猛正叉着腰踹翻一只药篓，碎叶混着晨露溅在弟子衣襟上，"这届秘会要是让那煞星拿了名次，咱们药园的灵草得被他糟践多少？"

林昭的指节在药锄柄上微微收紧。

昨夜密室里王猛的脚步声还在耳边响，此刻听着演武场传来的骂声，他喉间泛起股铁锈味——不是害怕，是憋了太久的火。

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珏贴着心口发烫，"善需锋芒"西个字像被刻进了骨头里。

"去药园。"他压下情绪，药锄在地上叩出轻响，"今日要把《太初丹经》里的火候诀再练三遍。"

青蚨宗万药园的竹门吱呀开了条缝，林昭刚跨进去，鼻尖就撞上股焦糊味。

"糟了！"小梅抢先冲进丹房，发梢沾着的夜露甩在青砖上，"昭哥哥前日炼的养元丹炉——"

丹炉歪在石案上，炉盖半掀着，炉壁上还凝着黑褐色的药渣。

林昭蹲下身，指尖抹过炉底的焦痕，眉峰陡然拧紧。

这炉子他用了三年，火候控制向来精准，除非有人动过风门。

"是王猛。"雪儿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银白袖角扫过丹炉边缘，"我昨日看见他的随从在药园外转悠，袖中沾着赤焰花的碎屑——和你炼养元丹用的辅材一样。"

林昭的指腹蹭过玉珏上的丹纹。

三个月前他被王猛踢进粪坑时，也是这玉珏替他挡了块碎石；前日密室炼丹时，也是这玉珏在他心口发烫，让他想起母亲说的"医人先医心"。

此刻那温度顺着血脉往上涌，他忽然笑了："好，他要闹，便陪他闹个痛快。"

接下来三日，药园的灯火总亮到星子落尽。

林昭在丹房里一待就是十二个时辰，青莲净火在掌心翻卷如活物，时而凝成细针挑开灵草的经络，时而化作温毯裹住将碎的丹胚。

小梅蹲在炉边记火候，砚台里的墨汁换了三回，手背上沾着黑的红的药渍，像朵开败的花。

雪儿则倚着门框，有时抛颗灵果给两人垫肚子，有时突然开口："丹火往左偏三分。"话音未落，林昭的丹火果然歪了半寸。

"你到底..."林昭擦了擦额头的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雪儿的眼睛像两口深潭，他总觉得潭底沉着些他不敢问的东西——比如她为何总在他被欺辱时出现，比如她袖中那道银芒，像极了他母亲丹经里记载的"破妄诀"。

"今日推演的'九转回春丹'成了。"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功德碑的金光裹着丹方砸下来，林昭眼前浮现出丹方上的批注：需用三株百年冰魄草，火候需如春风化雪。

他攥紧药锄，掌心沁出的汗把木柄浸得发潮——冰魄草他昨日去库房领时，管事说"前日被王猛公子全订走了"。

"昭哥哥，"小梅突然从门外探进头，发辫上沾着片银杏叶，"赵雪姑娘来了，说要见你。"

丹房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穿月白裙的女子立在竹影里。

她腰间悬着青玉丹葫，葫身上刻着"万剑阁"的云纹——林昭记得，千药秘会的参赛名单里，万剑阁的赵雪是去年丹道大比的榜眼。

"林公子。"赵雪上前两步，袖中滑出块玉简，"我观你前日在演武场炼丹，火候稳得像百年丹师。"她指尖叩了叩玉简，"这是我家祖师爷留下的'阴阳调和诀'，或许能帮你稳住冰魄草的寒性。"

林昭接过玉简时，指尖触到赵雪腕间的红绳——和他母亲临终前系在他手腕上的那根，编法分毫不差。

他喉结动了动："赵姑娘为何帮我？"

"因为公平。"赵雪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我在青蚨宗库房看见王猛把冰魄草全锁进了他的私人丹房，也看见你昨夜蹲在药园后山坡，挖了半宿野生冰魄草——根都没伤着。"她顿了顿，"丹道不该是比谁拳头大，该比谁更懂药。"

林昭的胸腔突然胀得发疼。

他想起被宗族抛弃时，老园丁往他手里塞的第一株灵草；想起被王猛踢翻药筐时，小梅蹲在粪坑里替他捡药；想起雪儿总在他最狼狈时出现的影子。

此刻赵雪的话像把钥匙，"咔嗒"一声捅开了他心里那扇锁了二十年的门——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愿意替他撑把伞。

"明日就是秘会。"雪儿突然开口，目光扫过林昭腰间的药囊，"你炼的九转续命丹，该让有些人看看了。"

深夜，林昭独自坐在药园的老槐树下。

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膝头的丹方上，功德碑的金光在识海里流转，把"九转回春丹"的每道纹路都照得透亮。

远处演武场传来王猛的大笑，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他知道，那是王猛在试他新得的玄铁丹炉。

"善需锋芒。"林昭摸出玉珏，月光在丹纹上流转如活物。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昭儿，医人要仁，但护仁要刃。"此刻他终于懂了——他的刃，是手里的药锄，是炉中的净火，是攒了二十年的功德，是这些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

晨钟第七声撞响时，林昭站起身。

药囊里的九转续命丹还带着体温，腰间的药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向山门外——那里己经竖起了千药秘会的彩幡，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明日，该让这火，烧得更烈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