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论学

几日后，盛家学堂开学。天还未大亮，晨光如纱，轻柔地洒在盛府的庭院。王若弗和林清霜便己起身，两人穿梭在厨房与庭院之间，为几个孩子的吃食忙碌着。灶火暖烘烘的，映着她们脸上殷切的神情。

王若弗一边仔细叮嘱厨娘要多准备些孩子们爱吃的点心，一边转头跟林清霜讨论着：“枫哥儿和长柏最近读书辛苦，得多补补。如兰这丫头爱挑嘴，可也不能饿着。”林清霜微微颔首，笑意盈盈：“正是，我瞧着墨兰又长高了些。”

林栖阁内，墨兰和长枫坐在雕花圆桌旁，慢条斯理地用晚膳。墨兰身着一袭浅粉色纱衣，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衣袂飘飘间，肌肤赛雪，腰肢婀娜。她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到林清霜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母亲，今日多谢您费心准备吃食，女儿和兄长去学堂了。”林清霜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和俊朗笔挺儿子，眼中满是骄傲：“去吧，在学堂用心读书，听先生的话。”

墨兰和长枫并肩向学堂走去。一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墨兰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引得路过的下人们纷纷侧目。长枫瞧在眼里，打趣道：“妹妹这般样貌，日后怕是要让全京都的儿郎都移不开眼了。”墨兰脸颊微红，嗔怪道：“兄长就会拿我打趣，我们还是快些去学堂吧。”

时光悠悠流转，盛家学堂内书声朗朗。盛家的几个孩子在这日复一日的诵读声中渐渐长大。

这日，还未到庄学究讲课的时辰，学生们便己陆陆续续来到学堂。盛长枫百无聊赖，转头与盛长柏聊道：“二哥，听说顾二叔中举了，要来我们府上听学？”盛长柏目光并未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有条不紊地回道：“是，仲怀要从白鹿洞书院回来，和我们一起读书，准备会试。”

二人正说着，庄学究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众人见状，立刻噤了声，起身行礼。

庄学究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我们继续研习《论语》。”说罢，他开始讲解其中的要义。

课堂上，庄学究提出一个问题：“‘君子不器’，诸位对此有何见解？”一时间，学堂内各抒己见。

墨兰眼眸微亮，思索片刻后，起身出声答道：“先生，学生以为，‘君子不器’是指君子不应局限于某一方面的才能，而应博采众长，全面发展。正如管仲，不仅精通政治，在经济、军事方面也颇有建树，方能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庄学究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墨兰所言极是，理解深刻，可见平日里用功读书了。”

课后，墨兰坐在窗边，翻阅着诗集。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宛如一层金色的薄纱。盛长枫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墨儿，你今日在课堂上的表现，连先生都夸赞了，日后定是咱们盛家最有学问的人。”墨兰白了他一眼说道：“兄长快则夸我了，学问之道，永无止境，我还差得远呢。”

翌日，晨光熹微，天际泛起鱼肚白，轻柔的光线宛如薄纱，洒落在盛府的青瓦之上。盛长柏身着一袭长衫，身姿挺拔如松，腰间玉饰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早早地便出了盛府，前往顾府去接顾廷烨。

昨夜的细雨将街道洗刷得一尘不染，街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新抽出的嫩芽散发着勃勃生机，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芬芳。不多时，盛长柏来到顾廷烨名下的宅子门前，与顾廷烨寒暄几句后，二人便并肩朝着私塾走去。

待他们抵达私塾时，庄学究尚未到来。私塾里的学生都到了，墨兰与长枫正在交头接耳，讨论着近日的趣事，明兰正和齐衡眉传情，如兰正在桌子上补昨日未完成的学业。

盛长柏扫视一圈，率先带着顾廷烨来到齐衡面前，笑着介绍道：“这是齐衡齐小公爷，你该是认识的。”

顾廷烨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主动伸手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说道：“元若，好久不见！”

齐衡一身宝蓝色锦衣，身姿修长，宛如芝兰玉树。他文质彬彬地拱手道：“顾二叔，恭喜你中举，往后在学业上，还望二叔多多指教。”

待二人寒暄完，盛长柏目光转向三位坐在位置上的姑娘，有条不紊地介绍道：“这是我的三位妹妹，最前面的是西妹妹墨兰，第二位是五妹妹如兰，最后那位是六妹妹明兰。”接着，他又面向墨兰、如兰、明兰，介绍顾廷烨：“这是宁远侯府的顾二公子。”

三位姑娘闻言，起身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顾二公子安。”

顾廷烨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墨兰身上。只见她身着浅紫色纱裙，裙裾随风轻摆，宛如春日盛开的丁香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更衬得肌肤白皙如玉，眉眼如画。顾廷烨心中不禁感慨，小时候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如今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不多时，庄学究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私塾，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起身行礼。

庄学究清了清嗓子，开始授课：“今日，我们着重探讨科举策论的写作之道。科举乃是诸位学子入仕的重要途径，策论则是其中关键一环，需做到观点明确，论据充分，逻辑严谨。”说着，他拿起一本范文，逐字逐句分析起来。

课堂上，庄学究抛出一个题目：“若你为官一方，面对灾年粮食短缺，该如何应对？”学生们纷纷陷入沉思，不一会儿，长柏率先起身，条理清晰地说道：“学生以为，应先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同时组织百姓兴修水利，开垦荒地，以图长远。”庄学究微微点头。

这时，墨兰也站起身来，声音轻柔却坚定：“先生，学生以为除了二哥哥所说举措以外，还可鼓励商贾从外地运粮，官府给予一定的税收优惠，如此既能缓解粮食短缺，又能带动商业发展。再者，统计受灾人口，精准发放救济物资，避免浪费。”庄学究眼睛一亮，抚须笑道：“墨兰所言极是，考虑周全，颇有见地。”

散学后，盛家几位姑娘回到住处。墨兰回到自己的院子，用过糕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屋内，宛如一层金光。墨兰一时兴起，吩咐丫鬟将琴搬到庭院之中。她在琴凳上坐下，玉指轻拂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在庭院中缓缓流淌。琴声时而如夜莺啼鸣，清脆婉转；时而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

正弹奏间，长枫踱步而来。他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衫，手中拿着一本《孟子》神色中带着几分思索。“墨儿，你今日在课堂上的见解连庄先生都夸赞不己，我这儿有几个问题，想与你探讨一番。”

墨兰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着示意长枫坐下。长枫翻开手中的书，指着一处说道：“墨儿，方才我研读《孟子》，对‘仁政’与‘王道’的论述反复揣摩，却总觉得似懂非懂，”长枫皱着眉头说道，“书中所言，行仁政便能得民心进而得天下，可古往今来，以武力称霸者也不在少数，这该如何理解？”

墨兰：“孟子所处乱世，诸侯纷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故而倡导‘仁政’。行仁政，减轻赋税、重视民生，百姓自然拥护，国家根基也会愈发稳固。以武力称霸者，或许能得一时之利，但失了民心，统治难以长久。就像商纣王，凭借武力统治天下，却施行暴政，最终被周武王推翻。而周文王、周武王推行仁政，得到百姓的支持，才开创了周朝八百年基业。”

长枫听得入神，不住点头，又追问道：“可若面临周边国家的军事威胁，一味施行仁政，会不会被他国趁虚而入？”

不知何时来的林清霜缓缓说道：“仁政与国防并非对立。在施行仁政的同时，也要加强军事建设，保家卫国。赵国在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改革后，军事力量大增，抵御了周边国家的侵扰，同时国内也重视民生发展。这就告诉我们，仁政与强大的军事力量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三人你来我往，讨论愈发深入。不知不觉，月亮己经升到了中天，洒下清冷的光辉。墨兰起身，吩咐丫鬟取来笔墨纸砚，想要将心中的感悟绘成一幅画。

她研好墨，蘸饱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不一会儿，一幅描绘古代贤君推行仁政，百姓安居乐业的画作便初具雏形。画面中，城郭之内，百姓们笑容满面，农田里庄稼茁壮成长，士兵们在城墙上严阵以待。林清霜在一旁看着，心中骄傲不禁赞叹道：“我的墨儿不仅才学出众，这画技也是愈发精湛了。”

墨兰微笑着放下笔，说道：“不过是随心而作罢了。”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