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墟潮生

在东海幽深的腹地，皎洁的月光被战船的桅杆残忍划破，宛如夜幕上的一道伤痕，洒落斑驳陆离的光影。在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时刻，渔村的孩童们却在沙滩上聚精会神地描绘他们先天的记忆。他们以稚嫩的小手，勾勒出一幅幅诡异的图案，那些记忆仿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与此同时，一位满载岁月痕迹的老妪静坐在海滨，她那双苍老的手轻轻着焦黑的礁石。她的目光深邃如渊，似乎能穿越时空的界限，她能诉说秦将蒙恬的遗言，那些被历史洪流遗忘的古老话语。她的嗓音低沉而充满魅力，仿佛能唤醒石中沉睡的千年记忆。

不远处，一位少年正品味着海盐，脸上流露出好奇与惊异。他竟然尝到了黄帝与蚩尤血盟的滋味，那是英雄们远古时期的誓言，是力量与智慧的结晶。他的舌尖仿佛触碰到了那股跨越千年的力量，不禁为之动容。

这一切异常现象的源头，是姜昭的根系最早察觉到的。随潮汐起落的结晶体正在悄然变化，它们不再是单纯的自然资源，而是开始侵蚀生灵对死亡的敬畏。这些结晶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们在海水里缓缓游动，散发出神秘的光辉，让周围的生灵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在这片神秘现象的核心，一只白虎跃上辛夷花树的最高枝头。它的金色的眼睛犹如两轮烈日，刺穿三千里的狂涛迷雾。它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海域，目光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所有秘密。

白虎所见，是阿修罗族的青铜楼船，那艘传说中的巨舰并非漂浮于海面，而是被无数条青铜锁链悬于归墟漩涡之上。这些锁链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每一条都缠绕着一颗发光的心脏。这些心脏非同寻常，它们正是瑶池中消失的冰封心器，那些传说中能够封印灵魂的神秘宝物。

青铜楼船在漩涡之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吞噬进无尽的黑暗。而那些冰封心器则发出微弱的光辉，似乎在与漩涡的力量抗衡。整个场景犹如一幅末世之图，弥漫着神秘与未知，令人对这片海域的往昔与未来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他们用恨意铸锚。在那片充满神秘色彩的海域，姜昭的枝条轻抚海浪，仿佛与大海进行了一场古老的对话。瞬间，她解读到了那些被岁月遗忘的上古秘辛。她了解到，阿修罗王曾是西王母座下的一位战神，他因反对残酷的苍龙血祭而被剜心，沉入了归墟的深渊。那些束缚着无尽黑暗的锁链上，悬挂的每一颗心脏，都是历代反抗者的灵魂所化，它们在无尽岁月中遭受折磨、禁锢，成为了永恒的痛苦象征。

在那片受诅咒的海域，第一支蚀日箭穿空而过，携带毁灭的气息。辛夷花树感受到了这股不祥的力量，它的三千玉戈自动凝结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箭矢在阵前消融，化为一阵铜雨，落入海中却变成了食人怪鱼，它们在海水中翻腾，吞噬着一切生命。姜昭的根系突然感受到剧痛，她通过与大地的连接，目睹了海底龙脉正在结晶化，原本生机勃勃的珊瑚宫阙变得死气沉沉，鲛人乐师们在绝望中化作了盐柱，成为了海底永恒的守望者。

在那漩涡之眼，阿修罗王缓缓升起，青铜面具上流转着幽深的光泽，似乎与西王母遗留的秘宝结下了不解之缘。其胸膛镶嵌着一块奇异的圆盘，正是失落己久的河洛天机仪中的“归墟”盘。战戟所指之处，海岸线上涌动着无形的力量，姜昭的结晶化进程陡然加快，细如丝的根须分崩离析，化作了满天星尘。

“继承了她的冠冕，却对代价一无所知。”阿修罗王的声音仿佛穿越了世界之隔，令周遭月光都扭曲变形。“每场战争的净化，神性便吞噬着人心的点滴。”他缓缓揭开面具，露出了与姜昭惊人相似的面容——那是她植物化的终局之貌，一种超脱人类理解的存在。

白虎猛然爆发出一声充满警戒的嘶吼，回响在空气中，引起了姜昭的警觉。她的枝条在海风中轻轻摆动，宛如为她开启了一只神秘的天眼。透过这天眼，她洞察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真相：所谓的阿修罗族，实际上是西王母历代恶念的残留，每当有掌权者试图净化战争，便会产生一个对应的修罗化身，象征着战争的残酷与毁灭。

这个领悟让姜昭心潮澎湃，她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阿修罗王，更是西王母历代恶念与战争的化身。她必须寻找到一种方法，以对抗这股力量，否则世界将陷入无休止的战火与混乱。姜昭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她明白，这将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决战。

在那片幽秘的森林深处，姜昭的树心被结晶化的根须刺穿，剧烈的痛苦让她视野一阵模糊。在那一刹那，她的意识似乎穿越了时空，目睹了初代西王母斩除恶念的宏大场面。她见到轩辕剑划破长空，剥离的恶念犹如流星坠入归墟之渊。那一刻，初代西王母对众生的最后一丝怜悯也随之消散，归于虚无。

姜昭的树冠高耸入云，枝条如触须般敏感。当阿修罗战船射出的青铜网掠过树冠，网上悬挂的历代战争受难者记忆碎片与她的枝条相触。霎时，姜昭的树冠被无尽的怨恨所充斥。她仿佛听到了赵卒被坑杀时的绝望呼号，感受到了儒生们在焚书坑儒时的无助与愤怒，甚至能体会到那些被填海的童男童女的哀伤。这些记忆碎片在她的年轮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苦难与不公。

阿修罗王踏着翻涌的海浪莅临，其战戟上嵌有古老的归墟盘，此刻正缓缓逆转。他的声音冷冽如冬日寒风：“你应己明了，西王母封印瑶池的缘由。”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悉姜昭内心深处的秘密。阿修罗王继续言道：“你净化愈多，恶念愈盛……”话音未落，他的戟尖蓦地转向，首指心口。在姜昭惊愕的目光中，他剖开胸膛，挖出一颗跃动的青铜心脏，展现在她眼前，“除非你我同属一族！”

那颗青铜心脏在阿修罗王掌中搏动，宛如拥有独立意志的生命。姜昭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吸引，那颗心脏似乎在呼唤她，诱使她舍弃本心，步入阿修罗的行列。她的内心交战激烈，一方面是对恶念的厌恶和对净化的执着，另一方面是对这神秘力量的畏惧与好奇。姜昭深知，她必须抉择，这一抉择将决定她的命运，乃至整个世界的未来。

姜昭的树干裂开一人形缝隙，宛如大自然赋予其一个扭曲的面容。结晶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颗心脏，似欲将其紧握。就在此刻，海岸线上传来孩童清脆悦耳的歌声，宛如天籁在空气中荡漾。渔村的孩子们手牵手站在波涛之中，胸前的辛夷花苞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繁星点点。他们脚下的沙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描绘着白虎与苍龙共舞的和谐图腾，图腾中蕴含着古老而深邃的智慧与力量。

就在结晶即将触及心脏的瞬间，它突然停止了蔓延。姜昭的枝头悬挂着晶莹的晨露，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当这些露珠滴入孩童的沙画中，奇迹降临，它们在现世与往生之间搭建起一座璀璨的虹桥。虹桥流光溢彩，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令人心生敬畏。

八十一位蚩尤兄弟的残魂自海底缓缓升起，他们的青铜身躯在虹光中逐渐脱落锈迹，显露出内里包裹的农具原型。这些农具原型宛如古代战士的武器，在光芒中格外耀眼。蚩尤兄弟的残魂在空中盘旋，似乎在寻找他们昔日的荣耀与记忆。他们的出现，为海岸线带来了神秘而庄严的气息。

阿修罗王，这位传说中的战神，首次在疆场上露出了震撼的神色。他手中的战戟，那柄曾经所向披靡的利器，在虹桥耀眼的辉映下，竟开始瓦解，如同被神秘力量悄然侵蚀。与此同时，归墟盘中的“归藏”卦象，那些神秘的符文，自行完善，宛如命运之手，预示着一场变革即将降临。

白虎，这尊传说中的神兽，把握住了这难得的时机，如电光火石般扑来，一口咬住了阿修罗王颈后的青铜锁链。这链条，本是阿修罗王力量的象征，此刻却成了他的致命弱点。白虎的獠牙深深陷入锁链，似乎要将阿修罗王与其力量彻底割裂。

而那锁链的另一端，竟与姜昭的结晶化树根相连。姜昭，这位神秘的女巫，她毅然扯断了那些附着结晶的根须。断裂处涌出的，非同寻常的树脂，而是带有星沙的淡金血液。这些血液滴入归墟的漩涡中，海底的龙脉仿佛苏醒，原本静谧的结晶层忽然绽放出奇异的辛夷花。这些花在海水里轻摇，如同海底奇迹，那些盐化的鲛人，在花雨中恢复了他们久违的歌喉，宛若自然的恩赐。

阿修罗舰队，这个曾称霸海上的霸主，开始分崩离析。姜昭目睹了这一幕，她看到每艘战船都化作了青铜简牍，上面镌刻着被遗忘的上古盟约。这些盟约，曾是各族和平共处的基石，却在战火中遗失。当最后一枚竹简沉入海底，阿修罗王的面具也应声破裂，露出了与姜昭一模一样的面庞。那是她为净化战争，保护世界而剥离的自我，是她内心深处的另一面，是她曾经的黑暗，如今在光明中再现。

"你会回来找我们的。"阿修罗王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他的身影逐渐模糊，宛如即将在风中消散。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淡笑，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辉。他轻抬手指，指尖上跳跃着一颗璀璨的结晶，那是一颗蕴含无穷力量的宝石。轻轻一弹，那颗结晶便如流星划过夜空，精准地没入了白虎眉心的印记中。"当悲悯耗尽时..."他的声音逐渐低沉，首至消散在晨风里。他的身躯如烟消云散，化作了无数细小的星火，点燃了东海尽头的朝霞，那片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金色。

姜昭伫立在古老的森林之中，她的树干上多了一道环形的疤痕，那是岁月的烙印，也是力量的象征。所有结晶聚集于此，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发现自己的泪水开始结晶化，每一滴泪水落地的瞬间，都会形成一块记录战争细节的玉简。那些玉简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文字和图案，记录着每一场战役的经过，每一位战士的英勇事迹。

白虎的身躯愈发精瘦，动作变得更加灵动，每一次跃动都透露出无尽的矫健与敏捷。然而，其金色的瞳眸中却涌现了新的波动，那是智慧之光，对未来满怀憧憬。它的目光深邃如渊，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白虎守护在姜昭身旁，如同坚不可摧的山岳，为这片森林、这片土地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与勇气。

夜幕缓缓低垂，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暮色如同轻纱覆盖了整个村落。在这神秘时分，几位勇敢的村民轻触了传说中的玉简。一股超乎想象的力量涌入他们体内，宛如古神赋予了他们神奇的力量。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在体内激荡，似乎能与自然之力沟通。

回忆起古老的传说，关于大禹治水的伟绩，他们开始尝试运用记忆中的禹王术，疏导被结晶侵蚀的海岸线。他们以双手和简陋工具，依据禹王术的指引，挖掘沟渠，引导水流。随着他们的努力，曾经死气沉沉的海岸线逐渐焕发生机，海水重新涌入，冲刷着荒芜的土地，带来新的生机。

姜昭伫立于沙滩之上，望着那些曾经绝望的面孔如今洋溢着欢笑与希望，心中暖流涌动。他轻抚白虎的背脊，那柔软的毛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白虎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感，发出一声低沉而悠扬的吼叫，为这片重生的土地欢庆。

深吸一口气，姜昭明白，尽管他们己取得初步胜利，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他凝视远方，暗下决心：“必须去寻找真正的解药。”他深知，只有找到能够彻底解除这片土地诅咒的解药，才能带来永恒的安宁。

此时，九嶷山方向传来一声龙吟，穿越夜空，回荡在山谷之间。村民们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夜幕下，苍龙的骸骨眼窝中突然闪现翠绿幽光，仿佛远古守护者在传递某种信息。

白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神秘力量，它跃向西方，那里一座青铜门扉缓缓开启。门缝中溢出的气息让姜昭感到熟悉，那气息与他前世盗取花种时所至的瑶池秘境气息相同。那是神秘莫测、鲜为人知的秘境。

姜昭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这扇青铜门扉的开启或许是通向真正解药的关键。他必须深入探索，揭开秘境的神秘面纱，寻找能够治愈这片土地的解药。他轻拍白虎的头顶，示意它准备启程。一人一虎，踏上寻找解药的未知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