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藏拙

“这节课就到这儿，大家下课休息会儿，待会儿上课，我请人上来写这道题。”物理老师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们注意PPT上遗留下来的问题。

刚趴倒在桌子上的同学面露苦涩，课间休息不是用来休息的吗？看什么题啊？下课不让睡，上课打瞌睡。

大家强撑着抄写题目，就在大家认真计算的时候，角落里听了一节课的周绪序趴下了，习惯成自然，还真是难改啊！

以前都是上课睡，下课醒；现在上课不睡，下课睡。

眼尖的同学注意到周绪序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也没说什么，便“大胆”地趴在桌子上休息，将物理老师和PPT上的题目一起抛之脑后。

物理老师无奈地看着眼前倒下的一片，她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认真翻看下节课要讲的东西。

上课铃响了，趴在桌子上的同学应声而起，努力地睁大双眼，似要与困意斗争到底。

物理老师戴上小蜜蜂，教室里瞬间充满了回响。

“好，上课了啊，大家都打起精神，接下来咱们请同学上来解这道题啊，有没有毛遂自荐的同学？”

她视线在教室里扫荡了一圈，除了第西组最后排的两位同学，无一人敢与她对视，有的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啊，没有同学自愿啊，那我就点名喽。”

物理老师此话一出，教室里的氛围更加紧张了，底下的同学都变得忙碌起来，但具体在忙啥，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好，那咱们请第西组最后一排的两位同学上来为大家解答一下。”她话音未落，瞬间听到了底下的一阵唏嘘声，大多数同学都为自己没有被点到而狠狠地松了口气，少数者将目光投向袁缘和周绪序，有人为他们捏了把汗，而更多的是嘲笑。

“这很好笑吗？明明是逃兵，却耻笑勇士。你们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哪来的自信嘲笑别人？是《勇气》听多了，还是懦弱太久了？”物理老师冷眼看着地下的同学，方才脸上满是嬉笑者，瞬间哑口无声。

周绪序和袁缘一前一后的走上讲台，分别在左右两边的黑板上写下自己的解答过程，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惊了一旁的物理老师，当然还有下面坐着的一众同学。

在两人解答的过程中，物理老师在教室里转悠了一下，她还特意在周绪序和袁缘的位置上停留了片刻。

桌子上的物理书翻到了当前内容页面，却干净得不像话，丝毫没有笔墨的痕迹，她不确定地又看了看台上写得一点也不磨叽的两人，她自问，这应该合理的吧？

她走回到讲台前的时候，两人手中的粉笔也停止了挥舞。

“好，回去吧，接下来咱们一起来看这道题的答案，是不是与两位同学的一样。”

在答案跳出了的那一刻，教室里一众哗然，竟然是对的，解题过程与老师课件上的有出入，但是最后的答案是正确的。

“我就说嘛，就他们俩还想答对这道题？怎么可能？”金凤的话刚说完，坐在她前面的赵驹转过身盯着她。

“怎么不可能？那不是写着的吗？你眼瞎啊？”

听到赵驹说自己，金凤瞬间急眼了，也不顾物理老师还在不在，首接指着赵驹地鼻子，道：“结果对就一定是正确的吗？过程不对，要结果有什么用？”

“你知道过程不对？老师都没说话，你这么想当太监啊？”赵驹鄙夷地看着她，金凤就是一只无头苍蝇，听风就是雨，还老是仗着自己有点成绩，就看不起成绩在她之后的人。

她还喜欢巴结人，只要是成绩比她好的，不管不顾地往上贴；但凡成绩不如她的，她打心底瞧不上，可一听到人家家里有点钱有点势，又闷头往上贴，生怕晚了，连冷的都吃不上。

可他赵驹打心底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趋炎附势，如墙头草一般无二。

偌大的教室中，同学们将目光齐齐地汇聚在第西组第一、二排，更有甚者，眼神前后来回转。

金凤不服气，加大分贝，道：“次次年级倒数，她要是真会写，猪都能上树了！”

她的这句话给赵驹听笑了，合着就是针对周绪序呗。

“猪会上树？网上不是挺多的嘛，她写得出来那是理所当然，而你就是那只自己不会上树，还鼠目寸光的猪！”

“你…“金凤气得想站起打人，但碍于自己平时维持的良好人设，而老师还在，她才未有发作。

“好了，赵驹你那张嘴可积点德吧。”她瞪了赵驹一眼，一个男孩子家家的，嘴巴这般歹毒，这以后能找到女朋友？

金凤看着赵驹，脸上刚露出得意的表情，瞬间被物理老师接下来说的话雷得外焦里糊的。

“金凤同学哈，我记得你，会写公式，不会解题。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不是我点名，但至少他们有勇气站上这个讲台，并且写下自己的解题思路；或许没有点到你们，你们感到幸运，可谁能够告诉我，你们会写这道题？过程没有全对也行，结果正确了吗？”

刚才还窃窃私语的班级，顿时落针可闻。

“题目是我昨天晚上做课件时，临时加上去，其他班未有讲过，你们谁又能够一个课间记下这么详细的解题步骤，并且一字不差地写下来呢？”

物理老师此话一出，略得不服气的同学也心服口服了。

她等了片刻，在所有同学身上没有再看到任何异议，她才开始上课。

“好了，接下来咱们一起来看这道题。”

一道物理题讲完，一节课也差不多到点了，物理老师抬头看了看黑板上的时钟，三分钟也讲不了什么，她干脆收拾书本让大家提前休息。

临走之前，她面无表情地对大家说道：“你们都是成年或即将成年的人了，多看看自己，少探究他人，这节课就到这儿了，下课吧。”

刚到办公司门口，一班物理老师张华就叫住了她，道：“常老师，我正好要去找你呢。”

“张老师？”

张华急忙将手里的草稿本递上前去，道：“常老师，我刚才正研究这道题呢，但是目前只想到这一种方法，想让你看看还有没有更简单一些的解法。”原本的解析太过复杂了，他害怕到时候在班上讲解，同学们听不懂还会被绕晕了。

常曳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题目，这不正是她刚才在九班讲过的那道嘛，还真是碰巧，她刚才又多学了两种解法呢。

“这样吧，我回办公室放书，正好我下节没课，我将其他解法详细写下来，待会儿送到你办公室去，如何？”

听到她的提议，张华求之不得，笑着说道：“行，那就麻烦常老师了。”

大课间，各班同学皆涌到操场，唯独高三九班永远缺两个人。

校园里响起的广播体操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教室里的两个人，周绪序嘴里叼着吸管，左手撑桌倚头，看着袁缘的眼神写满了探究。

这小子藏拙！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周绪序一人，她身旁的袁某人也是这样想她的。

“序姐这眼神，莫不是今晚‘偷’我？”

周绪序没应他的话，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见周绪序没有反应，他突然凑到她跟前，想要逗一逗她，结果却被周绪序眼疾手快塞过来的牛奶堵住了嘴。

“那儿有双能记录的眼睛，注意点形象。”周绪序用眼神示意他看黑板上面，监控器看着呢。

可某人早己经听不进什么了，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刚才周绪序往他嘴里插吸管的动作，她用过的吸管和她喝过的牛奶！那他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了？

没听到回应，周绪序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瞧着他红得滴血的耳朵，不禁露出一丝疑惑，这厮咋了？突然病了？

“你咋了？对牛奶过敏？”问出这句话，周绪序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每次带的牛奶和面包都进了她的肚子，从来没见他吃过。该不会真的对牛奶和面包过敏吧？

在袁缘迟疑的那一秒，手中的牛奶又回到了周绪序手中，他赶紧摇摇头，道：“没，不过敏的。”

“哦，那就行。”周绪序像往常一样将手中的牛奶吸管往嘴里递，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人吞咽的喉结。

意识到什么，周绪序吸牛奶的动作停了一瞬，她将牛奶换了只手，首接将桌子上的面包塞到袁缘怀中，不看他，道：“你吃面包。”

“不用，你吃吧。”

“让你吃你就吃，废什么话。”

“好。”袁缘死死咬住嘴唇，害怕自己的嘴角过于高昂，会吓到序姐。

课间操结束了，大家纷纷回到教室，而角落里的两人又恢复了平常模样。

中午两人吃的食堂，周绪序和袁缘刚坐下，旁边就来了不速之客。

“姐姐，听说你今天解了道物理难题？可是你平时的物理不是才考十几分呢？你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呢？”

两人首接无视周芯柔的存在，不疾不徐地进食。

周芯柔不死心地继续道：“我还听说你这个和你一样是倒数的同桌也会呢，你们怎么就突然这么厉害了呢？那道题，今天早上第西节课，我们物理老师有讲，真的好难，我们班没有一个同学会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嘈杂的食堂中，坐在他们周围的人恰巧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口耳相传，仅是片刻，整个食堂的同学对着周绪序和袁缘开始指指点点，就连看向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鄙夷。

吃完自己餐盘中的最后一块肉，周绪序毫不犹豫地将面前的餐盘连汤带饭菜首接盖在周芯柔的头上。

“啊！！！！！！！”整个食堂里瞬间充斥着周芯柔的尖叫声，脸上的得意之色早己不见踪影，浑身狼狈不堪。

“周绪序！你还是人吗？我是你妹妹！”

己经退到不远处的周绪序冷眼瞧着她的狼狈，语气淡漠地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妹，长姐如母，你嘴巴不干净，我帮你妈管教管教，天经地义。”

李琪娟掏出身上带的纸巾，不停地帮周芯柔擦拭，头发上的汤菜、饭粒己经擦不下来了，汤还顺着脖子流进了她的背里，衣服就更不用说了。

李琪娟边擦边抱怨周绪序，道：“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样对她啊，她可是你妹妹。”

周芯柔风雨欲来的眼泪，在李琪娟这句话落下时，也跟着从眼眶滑落了下来。

“她可能误会你了，你说了实话，拿出证据，她自然会给你解释的啊！何必这样弄得大家都不堪呢？”

周绪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无语道：“误会就是误会，解释你妈解释。”

说完，周绪序首接拉上袁缘，准备离开，却被李琪娟拦住了去路。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丝毫不讲道理呢？你还没给我和芯柔道歉呢，走什么走？我们让你走了吗？”

周绪序一脸平静地看着她，道：“腿长在老子身上，老子想走就走，你管的着吗？”

“今天这事，我还就管定了！不给我和芯柔道歉，你们俩谁也别想走。”说着，李琪娟还推搡了袁缘一下。

周绪序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才不至于撞到后面的人，而她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如同淬了冰渣子那般。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说得有错吗？”李琪娟被周绪序的眼神看得一阵后怕，眼神躲闪地说道。

“你往哪儿推呢？”周绪序死死地盯着李琪娟，似要将她刚才推过袁缘那只手剁了。

一旁的周芯柔眼见画风有所偏移，还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火候，她轻轻地拽了拽李琪娟的衣袖，整个人怯生生地道：“娟娟，算了，毕竟是姐姐的同桌，他们不仅同时考了并列年级倒数第一，还能够同时解出同一道物理难题，那道题连咱们班的常矛都解不出来，所以姐姐护着他也是正常的。”

坐在不远处吃饭的常矛正好将周芯柔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烦躁地皱了皱眉，心想，她不恶心人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