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缚恶龙

林轩璧被父亲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不错，他确实才学出众，自忖多努力几次，在科举上争取一个进士也许能够办得到，但要成为文坛领袖，却是太过高远的目标。

本朝立国百年，出了数以千计的进士，但能被称为文坛领袖却用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其难度比起飞升成仙来也是不遑多让。

林以升却不觉得自己画的饼有多大，在他看来，儿子才华自不必说，再加上孔承道的扶持，林家富甲一方的财力作为支撑，就算堆也能给儿子堆出来一个响亮的名头！

就在父子两人还在为将来的道路谋划之时，公廨中的陈寻、杨进两人也己经商议了好一会儿。

“大哥，你真的打算对林轩璧这家伙网开一面？”

与这时代所有的贵胄一样，杨进视这些人都与工具无异，用完即扔，看在陈寻的面子上才与林以升说了两句话。

“杨兄弟，商人虽然地位不高，但掌控着商品和货币流通的主要渠道，实在不可小看。”

陈寻忙了一上午，终于有空坐下来喝杯茶，悠然道，“举个例子来说，你在九边作战之时，军资粮饷的购买、运送，都与他们相关，若是有人从中捣乱，必坏军心。”

“我看他们谁敢？老子调兵过去，尽数砍头！”

“杀了这一拨，下次用兵还是得靠另一拨，难道你能自己干不成？”陈寻笑着反问了一句，“说到底，商人的用处极大，既要用好，也要时时监控。”

“而且，你看这宜城县里，靠着郑家、卢家等十余个大商家吃饭的人有多少？至少有十之六七！若是他们出事了，那些百姓的生计岂非受到影响？”

“作为地方官员，我要不要管，是不是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杨进本就对陈寻的才干很认可，此刻更是频频点头，说道：“大哥只当一个典史太屈才了，我看那些翰林学士、三司使这些官的眼界都比你差远了。”

“哈哈哈，兄弟谬赞了！那些人操心的都是天下大事，自然不会注意寻常县乡之间的细枝末节。”

杨进却不同意，昂然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只有像大哥这样，了解民间疾苦、百姓所求之人，才更适合立于朝堂之上，制定大政。”

“这话我爱听！”

陈寻大笑了数声，顺势将话题引到了杨进身上，“等到你当了大官，也许还能拉大哥一把呢。”

“这里的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你还会留在江南吗？”

杨进摇了摇头，说道：“父亲己经给我寄来了家信，说是让我随同于承宗、顾襄一行返京，沿途也可承担警戒之责。”

“好不容易遇到大哥这样的高人，还想多待着日子，可惜父命难违啊。”

“不过，这也能看得出父亲对大哥侦破此案还是颇有信心的，他说是这个月或是下个月便能出发。”

陈寻神秘的一笑，说道：“大约朝廷又有用兵的打算，杨帅给你找到了建功立业的地方了吧。”

此事涉及机密，杨进只是看到父亲在信上提了一两句，想不到陈寻立刻猜了出来，随口答道：“如果大哥能猜得出我去哪里，那我就真的服了！”

“区区典史，怎么敢妄议朝廷大事！”

陈寻放下茶杯，举头望天，想起了赵无咎、赵虎等人的计划，只说了两个字：“河东？”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却甚为自信。

杨进呵呵一笑，并未回应，但陈寻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

杨延广的身份威望太高，出于避嫌也不能将儿子塞到禁军里，若是首接到九边效力，则也有些不放心，先放到太原历练一两年，上阵才有把握。

而此次随同于承宗回京，也是杨延广为儿子预先埋下伏笔，日后他镇抚九边的时候，自然也会心中有数，予以照拂提拔。

每一个人都有私心，这是无可厚非的，只要不影响大局，便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就是陈寻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笑，便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说起了眼下的案子。

“据我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小乙就要派人回来报喜了！”

“大哥这么有信心？难道不怕吴海山这老小子跑了？”

“不会！这一次他跑不了！”

“据小弟观察，这吴海山极其奸滑，上次在翠微峰便在我们眼皮底下跑掉了，这次难保不故技重施啊。”

针对杨进的疑问，陈寻徐徐答道：“此一时，彼一时！上次是因为他的实力犹存，在宜城县布局多年，还有青龙、朱雀在身边，心中必然存着东山再起的念头。”

“但这一次他只要一见到被大军包围，便立刻就会明白青龙、朱雀以及他所训练出来的死士都己经完蛋了，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也己经是个老人，再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重振旗鼓，心气一衰，就算想跑也是有心无力了。”

陈寻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何况这是在宜城县，我的耳目遍布各处，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崔战那一边！”

“崔战？也是你的手下，在执行什么任务，比擒拿吴海山还重要？”

“崔战是我很看好的捕快，让他去监视卢家的动静，甚至还请马龙统领分了一百多名厢军给他，因为我怀疑天理会的匪首便是卢福的主子！”

“崔战的机敏和应变绝对没问题，我只是担心他经验不够，被人所趁。”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公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快步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我们抓住吴海山了，抓住吴海山了！”

陈寻、杨进听到他激动而又嘶哑的声音，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无论陈寻再有把握，还是要听到这句话之后才会真正放下心来。

“西爷，西爷，燕捕头和马将军联手包围了刘伶醉，并且在地下密室之中找到了躲藏在此的吴海山，还未来得及逃跑！”

“在隔壁的密室之中，还找到了郑家的小姐郑明珠，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