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云城

安常乐边收拾着自己的房间一边哼着歌，李云庆打来电话。

“喂爸。”安常乐坐在床上，接了电话。

李云庆正下飞机，拿着行李:“常乐你放假了吗？”

“嗯，这两天刚放呢。”

李云庆说:“你过两天跟我回去云城吧，你爷爷生病了，可能没多久日子了。”

安常乐:“这么突然！爸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云庆站在路边打车，换了一只手拿行李箱说:“我这刚下飞机呢，刚到海城。我跟你妈说过了，你收拾一下，后天我去接你。云城比较冷，你多带点衣服。”

“哦好，我知道了。”

即便是对于爷爷奶奶没有很重的感情，不怎么来往，但是听见这个消息安常乐不免感到忧伤。

刚整理好放进衣柜的衣服又要重新拿出来放进行李箱里了。

晚上，安诗诗下班回来。

“对了，你爸有没有跟你说你爷爷的事儿？”安诗诗洗完澡，头发湿湿的，正拿着一块毛巾擦干。

安常乐有点饿了，打开厨房的冰箱将自己买的小蛋糕拿出来吃。

“嗯，他给我打电话了，说后天就回去。”安常乐正要打开蛋糕的盒子。

安诗诗:“那么冷你吃冰的？等会不拉肚子。”

安常乐说:“那也没什么零食了啊，这个还是我今天出门买的呢……”

安诗诗蹙眉说:“少吃点零食，这健康吗？我看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垃圾桶都是零食包装袋，吃了你身体能好吗。云城天气比江城还冷，你自己带着些厚衣服。东西收拾了吗？”

安常乐依旧把蛋糕打开，吃了一口，说:“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去了云城别感冒了，多穿衣服。你爷爷奶奶那里可是在山上，冷的要命了。”安诗诗把头发擦了一下，拿了个吹风机准备吹头发。

“哦我知道了。”安常乐正要回房间，又问:“那我是要在云城过年吗？”

安诗诗把吹风机停下来，说:“看情况吧，如果有时间你就回江城，没有时间了首接回来海城。对了，你功课别落下了，万一在那里待的时间长呢。”

安常乐头也没回:“哦……”

突如其来的事情扰乱了她要回江城的计划，见不到面的方希楠只能用手机来打破两人之间的距离。

“哎呀！我明天就得去云城了……说实话有点紧张了。我爸那里的亲戚我都不怎么认识的，而且我和我爷爷奶奶只有过年才打个电话什么的，好多年没回去过了。”安常乐趴在床上，脚晃悠着，一边拿着平板画画，一边跟电话那头的方希楠讲话。

“那你还回来过年吗？”方希楠那边气喘吁吁地，安常乐戴着耳机能感受到那边的呼气声。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我爷爷的病怎么回事。去年的时候还挺精神的，果然人老了就会世事无常。”安常乐把平板上的图画了又擦。

“嗯，老人家是这样的。那你到时候要回来再跟我说。”

安常乐手肘撑在枕头上，胸口贴在床上问:“你干嘛呢？怎么感觉很累的样子。”

方希楠回:“我在骑车啊！我刚下班呢，天气冷了点，我戴着围巾，可能你听见就有呼吸声吧。”

“那你路上小心点啊，江城前两天还下雨了吧？”安常乐说。

“你怎么知道的？前两天下雨可冷了……我早上都起不来去打工。”方希楠慢慢地己经快要到家了。

安常乐趴着有点累了，感觉胸口有点不舒服，将身子翻过来，头躺在枕头上，平板放在一边:“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有天气预报这个东西啊！你还没到家吗？”

“马上到了。”方希楠说着说着己经到家门口了，安常乐听见她刹车的声音了。

方希楠刚进家门就听见了张清丽和方大曾的争吵声，她把耳机摘下来，说:“我先挂了。”

“行……”安常乐也听见了一点点模糊的声音，只不过张清丽和方大曾讲的话中夹着方言，她听的不是很明白。

方希楠推开门，张清丽生气地坐在桌子前，一只手搭在桌上，气愤地拍了拍桌子说:“方大曾我看把你能的！老了老了，倒是越来越败家了！！！”

方希楠没说话，看着方希睇站在房间门口对她使眼色进来。

张清丽看见方希楠回来了，说:“反正这钱我是没有，你自己爱找谁找谁去。”张清丽站起来，砰的一下关了房间门。

方大曾披着外套，站在院子里抽烟。

“怎么了？”方希楠把房间门关上，小声地问着方希睇。

方希睇手上还拿着一支笔，凑过去小声地说:“爷爷打牌输了，欠了别人两千多块钱呢。”

“啊！？他不是从来只看不赌的吗？”方希楠把围巾摘下来，皱着眉听着这糟心的事。

她明白刚刚张清丽那句话是对谁说的了。

方希睇坐下说:“我不知道啊……刚刚吃了晚饭之后爷爷就出去溜达了，结果回来的时候找奶奶要钱……奶奶才知道他在外面欠钱了，今天本来还想去翻盘的。”

“我回来的时候是刚开始吵架吗？”方希楠靠在桌子边，手撑在两边问。

方希睇点了点头说道:“本来也有骂的，你回来的时候骂的更凶了点。”

“哼……”方希楠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多钱。”

方希睇不懂:“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快点写作业吧，我今天累的很想早睡，我去刷牙洗脸去。”方希楠把外套脱了下来，出去了。

正洗完脚出来，院子里的灯也关了，方大曾向她招了一下手，让她过来。

过去空气里弥漫着一大股烟味，刺鼻得很，方希楠不禁皱了皱鼻子，拿袖子捂住。

方希楠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大曾，己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希楠，你有没有两千块钱？先借爷爷一下，等我过年发了工资，我就把钱给你。”方大曾带着一点恳求的笑容。

方希楠:“我没那么多钱。”她冷漠地说着，转头要走，被方大曾叫住。

“哎哎哎，你有多少先给我点啊。你也知道家里的钱都在你奶奶那里，我哪有那么多钱。你刚刚也听见了，你奶奶不给我钱啊。我只能找你了。”方大曾一嘴的烟味，语气里充满着理所当然。

方希楠咳嗽了一声说:“我真的没钱，就算我有钱那也是给我上学用的，不是赌博用的。爷爷你以前不是不赌的吗？现在怎么还有这个坏习惯。”

方大曾听不得方希楠也来教训他，严肃地说着:“你还学着你奶奶来骂我来了。我这不是手气不好才输了吗？又不是天天打牌，天天输。”

“反正赌博这事就是不行！你自己找奶奶去吧。”方希楠坚决不会给这钱的，回了房间里。

方希睇透过门缝瞄着方希楠从院子里回来，看她进门这满脸生气的样子问:“真找你要钱啊？”

方希楠说:“回来那句话就是说给我听的。反正我是不会给的，我没举报聚众赌博就不错了。”

方希楠把被子掀开，准备躺床上:“你好了没，关灯睡觉了。”

“哦我马上。”方希睇把桌子上的作业收拾好，卷子用书压着，关灯上床。

……

安常乐坐在飞机上往下看，透过层层白雾，底下是绵延不断的大山。

一下飞机，安常乐被云城这湿冷的天气冻得牙齿打颤。

“你穿几件衣服？带的衣服够不够，要不我们等会先去买几件衣服。”李云庆看了看安常乐的衣服，摸了一下外套的厚度。

“够，我穿了挺厚的。但是云城怎么那么冷啊！”安常乐整个人都要缩起来了，行李箱一边拿在手里。

在外面等了一会，李云庆的朋友来了，将车钥匙递给了他，安常乐上车坐在后排，李云庆在前面开着车。

车上稍微暖和了一些，只是还有点冻脚，安常乐觉得自己应该穿一条加绒的秋裤的。还有脚上这双休闲鞋，虽然袜子加绒的，但是脚底板还是感到冰凉。

“啊切！”安常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云庆将车里的暖气调了一下，透过镜子看了一眼:“你睡会吧，到家还要开几个小时的车呢。”

安常乐脖子缩在围巾里包裹着，头靠在窗上，眼睛看着外面的街道。

也许是昨天晚上对于来到云城的兴奋和担忧的交替情绪让她根本没有睡好，早上的飞机也让她睡得不是那么安稳。等到她睁开眼之后，己经不知道开到哪里了，看上去像是一个镇上。

安常乐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安诗诗在半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爸，我妈问我们还有多久到啊？”安常乐靠在窗边问着。

李云庆说:“差不多半小时吧。这都到镇上了，等会往山上开就到了。”

“哦好。”安常乐说着。

转眼间从小镇上慢慢驶入林中，安常乐坐在车上感觉到周围都是高山，看着旁边还有“小心落石”的牌子，从车里探出去，能看见山尖的薄雾，以及那山上的残雪。

李云庆的车速降了下来，这条过道最多只能刚刚好通过两辆车，要是多来几辆还得找地方错车，偶尔碰见对面来的车体型较大，安常乐还有点紧张会不会刮到别人的车。

虽然这里人烟稀少，越往上开人家住得越稀疏，但是安常乐还挺喜欢这种宁静致远的风格，空气也十分的清新，感觉能够闻到空气中的竹子的味道。

安常乐把窗户降了下来，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方希楠发过去。

对于云城的印象早己经淡薄，唯一留下的居然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拉肚子事件，还有平时安诗诗与李云庆吵架时口中那些蛮不讲理的亲戚们。

可能是这小小的空间里就他们俩人，空气里有点太过于安静，李云庆开始找点话说。

“常乐，你还对这有印象吗？”李云庆在前面问她。

安常乐把脸凑向窗外，把窗子开了一半，冷风灌进来:“没什么印象，我上次来还是小学的时候吧。”

李云庆笑着说:“你二年级来的，那个时候还小，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爸，奶奶这那么多山路，都没几个路标，你们都这么记住这些路的啊？”安常乐疑惑地问着。

李云庆:“土生土长的地方啊，怎么会不认得。虽然说这几年国家修路了，但是这里都是老乡，随便下来问问他们也会指路的。”

“哦。爸，爷爷奶奶怎么不干脆搬到镇上或者城里啊，这里的路又不好开车，他们买东西什么的多麻烦啊。”安常乐看着路边背着箩筐走路的老人，弯着腰说说笑笑地结对往前走。

李云庆偶尔瞟了一眼窗外的家乡:“他们在这都多少年了，哪会舍得搬走。以前没有这些路的时候，他们还走的山上的小路，隔几天还到街上赶集呢。”

“赶集？”安常乐觉得听起来还挺有意思，过得很有生活气息，比她在城里过得像人一些。

海城能去的一些好玩的地方，安常乐也去的差不多了，出了门就是高楼大厦，看多了迷人眼，也成了习惯。

来了云城就像是郊外露营一样，没有安诗诗口中的那般贫苦，多了些新鲜气儿。

当穿过林中时，看着一排排聚集的村落时，安常乐就知道应该快到了。

李云庆一路上对着她说:

这是你三姑家

这是小时候爸爸上的小学

这是你大伯家

……

安常乐听在耳朵里，打量着外面的景象。

很快就己经到了。

安常乐等着李云庆先下车，自己跟在他的后面。

房子是过去的房子翻新的，从外表看上去还算不错，有西层楼高，占地面积还挺广的。门口站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家，摩擦了一下手掌，带着笑容，袖口处还带着蓝色的袖套。

“三姑。”李云庆下了车叫了一声，又回头对安常乐说:“这是你三姑婆。”

“三姑婆。”安常乐微微点头叫着，一边到后备箱拿自己的东西。

“哎哎哎，这个是常乐吧？”三姑婆讲着云城方言，安常乐勉强能听懂一些。

李云庆:“对啊，我女儿。三姑，我妈呢？”三姑婆一边帮忙拿着东西进门。

安常乐把箱子拿到楼下的客厅，看了一眼房子的构造，其实还不错，内外都有装修。

“你妈在屋里照看你爸呢，刚端了些吃的给你爸。现在你爸都吃不下什么东西了，稀饭都吃的少了。”三姑婆有些难过地说着。

云城天黑的稍微晚一点，此刻己经快要七点了，天还是有些亮度。

安常乐呆在这里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跟着李云庆。

三姑婆自己则是到厨房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