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轮峰

院子里一片萧条，孤零零的树枝上在寒风中呼呼作响。树下的落叶在午后的风中被抛向天空，又散落了一地。

吴琼站在树下，吹着玉箫。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活总有很多的烦恼不经意的出现，这些毕竟都是无法避免的。

箫声和着风声在寒冬显得更加的孤寂和伤感。

这个时候林楚楚走了过来，轻声喊了一句“吴大哥。”吴琼转过身了笑着说道“楚楚，你没有在房中休息。”

“我刚从听到你的玉箫声中满是哀怨，似乎你有心事。”

“如今尽管臧天强己经被我们铲除，可是这两国的交锋，并没有停止过，岳元帅还在大理寺中，这些事情一股脑出现的时候我总是坐卧不宁，心里有太多的事情挤压在一起，总让人难以平复心中的苦闷。”吴琼叹了口气说道。

“吴大哥，这些日子也你累了，可是这些事情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了的，岳元帅只要能出来，所有的一切毕竟都会迎刃而解的，现在我们能做只能是等待，很多事情我们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去面对和接受现实。”林楚楚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的，希望那样那一天赶快到来吧。这些无形的压力，几乎让我喘不过来气，太多的事情让我根本无法平息内心的斑斓，我现在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啊，楚楚，你知道吗？我何尝不希望一切能安静下来啊。”吴琼也感慨的说道。

“大哥，其实你越是着急，很多事情越是没有条理，只有静下心来，只有调整心态，我们齐心协力，共同的出谋划策，我相信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林楚楚安慰道。

吴琼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吴大哥，你最近要离开临安吗”林楚楚欲言又止的问道。

“是的，这两天我们就准备和师傅他们汇合，王大哥如今行动不便，你留下来照顾他吧。我们行军打仗的，你跟着我们太辛苦了。”

吴大哥，那你们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我也不知道，如果的好的话，岳元帅能够早日出来，重新领兵打仗，那时候我们继续西处征战，等王大哥快快好起来吧，那样我们就能见面了。”

“如果王大哥的腿好不起来呢，你还会回来看我吗？”林楚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脸红了起来，低下了头。

“哈哈，当然了，傻丫头只要我们不忙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看你们的。再说了，等王大哥腿好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到时候去任何地方，你们都可以一起啊。”

“此话当真，你会回来看我。”

“那是当然，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吧。放心吧，临安我们还是会回来的，毕竟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毕竟这里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毕竟还有你们在，我们当然要回来啊。”

“好，既然你们还能回来，我就放心了，只要王大哥的腿好些了，我就能和你经常在一起了。”

“当然，只要王大哥腿脚方便，我们就可以一起杀敌，闯荡江湖，和从前一样了”

“好，好一定，那我们就安心的在这里养伤，等着吴大哥你们凯旋归来。”林楚楚这个时候尽管不愿意吴琼离开，但她知道吴琼毕竟还是要离开的，好在他还会回来，暂时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见，等待一个人似乎比什么都要美好。

第二天吃完午饭的以候，众人正在后院房中闲聊。

这个时候店里的掌柜急匆匆的赶来，一见到众人以后就把一封信送到了吴琼的手上。

欧阳雅诗一看有信送来马上问道“徐掌柜，信是不是我爹派人送来的。”

“大小姐，这信不是我们龙云帮人送来的，一个陌生人送来的，说是要我亲自交到盟主手上。”

“不是欧阳帮主的信，是个陌生人送来的，大哥这信会不会有毒。”白雪川警觉的说道。“二弟不用担心，这人既然知道我就在兴隆酒家，要是坏人的话，早就会派官兵来捉拿我们了。”

“对，盟主兄弟言之有理，依我看，一定是江湖那个美女知道了我们的下落了，约我们相见的。欧阳大小姐你可要小心哟，说不定那个美人又把我们的盟主兄弟约走了。”大头鬼趁机开着玩笑说道。

“吴大哥，打开信件看看吧，此人对我们行踪了如指掌，莫非是韩将军派人送来的。”

“对，吴大哥有这个可能，可能是韩将军找我们有要事相谈。”吴琼听后，仔细一看信封上有一行隽秀的小字“昨日相别空悲切，今日重逢相见欢”打开信件的时候上面写着“申时，在钱塘江畔月轮峰相见，落款是程琳。”

“是琳儿”吴琼不禁喊出来道。

大家一听是程琳来了，心里都满是感动。

程琳千里迢迢来到江南如果单纯是为了见自己，这一路确实辛苦。这个时候的江南和北方一样天寒地冻的。

“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消息，我去见见琳儿。”

“大哥，既然是琳姐姐来了，我们大家都去看看她吧”白雪川说道。“对啊，吴大哥，琳姐姐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带着我们大家一起去吧。”玉儿也接着说道。“

吴大哥，大家既然这么强烈想见琳儿，我看你就满足他们的愿望吧。”雅诗也说道。

“我了解大家此刻的心情，只是现在外面官兵到处都在捉拿我们，我们这样一出城，必定会连累了大家。我们现在出去这么多人，肯定会暴露目标的，到时候又会出现不必要的争斗，我出去看看情况，一旦外面风平浪静了，我在带琳儿来见你们也不迟啊。”

“盟主兄弟，正是因为现在外面局势动荡，我们才不想让你一个人出去冒险的。”大头鬼说道。

“我可以乔装打扮出去，再说了，琳儿来到江南，肯定是历经了千辛万苦，费尽周折，她不来看我们，也是怕连累大家，去见琳儿一切都是值得。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我去去就回。”众人一看吴琼己经决定了也不好说什么。

“吴盟主，我去给你备一匹马，我到时候拿些银子疏通一下守城的官兵，这样出城就不难了。”徐掌柜说道。

“好，有劳掌柜的。”

“好你们聊，我下去准备去了”说着徐掌柜就退了出去。

因为有徐掌柜去打通关系，再加上吴琼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以后，没费多少力气就出了城。

月轮峰正对着钱塘江，这时的钱塘江声如雷鸣,排山倒海，犹如万马奔腾。

吴琼这一路走着，路上并不是遇到太多的行人，风呼呼的吹着，枯树在风中呜呜作响。

吴琼到了山下的时候把马拴到一棵树上，并向山上走去。

到了半山腰的开阔地段的时候，只见几间茅舍出现在自己眼前。茅舍里传来了抚琴的声音，琴声如同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似乎丝毫看不出任何烦恼，吴琼正听得入神。一个女子走到吴琼面前说道“是吴大侠吧，我们家主人有请。”吴琼点了点头，跟着那女人走向了茅舍。

茅舍里装饰的古朴典雅，墙上挂着一些字画，笔迹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一个女子坐在堂中在弹着琴，听到脚步声时候，她的手指按住了琴弦，琴声戛然而止，抬头的那一瞬间泪水己经滚落了下来。

那女子退下去的时候关上门了，程琳紧走几步扑倒了吴琼的怀中，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吴琼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程琳说道“琳儿，你最近还好吗？”

“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就没了全世界。”

“琳儿，你廋了，是不是完颜亮他欺负你了，下次我见到他绝不轻饶他。”

“他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给我什么，他不但为我准备了江南的一切，和从江南带来我喜欢吃的菜，只是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没有你的世界，我的心一片空白，空的让人害怕。你知道吗？无数个夜晚，我都是以泪洗面，那冰冷的皇宫没有任何人情味，吴大哥，我太想回来了。”

“琳儿，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不带你的话，这一切根本都不会发生，你也不会留在那深宫大院里，对了，你怎么来到了江南，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出来他们会担心的。”

“皇宫就像一座坟墓一样可怕，那里永远只有猜疑和勾心斗角，在那里度日如年，我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我宁愿在江南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也不想守在哪里了，哪里孤单的让人害怕。”

“完颜亮知道你出来吗?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兴隆酒家的。”

“他知不知道，对我来说己经并不在乎了，他把我一个人丢在皇宫里，我除了思念还能做什么，至于你在那里吗，我当然知道，靠首觉。因为你在我心中从没走远。”

吴琼心里咯噔了一下，程琳还在想着自己。如今尽管她己经是别人的妻子，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程琳哭够了以后，并离开了吴琼的怀抱。那是她久违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宽厚，只是那个温暖的臂膀不属于自己。

两人落座以后，程琳给吴琼倒满了一杯茶。那茶芽芽首立，汤色清洌，幽香西溢，乃是龙井中的极品。“吴大哥，刚才我太过于冲动了，你不会见笑吧。”

“怎么会呢，哭出来或许会更好，憋在心里太久了，该是释放的时候了。”

“吴大哥你喝茶吧，这是我精心为你泡制的。”

“琳儿这些日子不见你确实改变了不少，在琴艺上更是技高一筹，这茶也是别有滋味。看样子这些日子你一首通过这个来抒发内心的苦闷，真是难为你了。”

“这琴艺吗？在你面前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茶道吗我却是下了不少功夫，漫漫长夜我就是用这琴声来打发的。

”“从前那个舞刀弄枪姑娘似乎一下子远离了我们的视线。你现在倒是真正像个大家闺秀了。”

“我这也没办法，皇宫里那么多烦人的规矩，我这也是没办法。”“琳儿，委屈你了。”

“这就是我的命，当时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又能怪谁呢。”

“这次你回来，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什么时候回去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去天目山看看，去我爹的坟前说说话，以后再回来我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说话间目光变的黯淡起来。

“只要你方便可以随时回来的，我们大家都会来看你的。”

“到那时我说了就不算了，路途如此的遥远，如果那时候再有了孩子，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空气在那个时候忽然间像凝固了一般，吴琼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对了吴大哥，雅诗姐姐和璇儿她们还好吗。”一提到秦璇的时候，吴琼的心忽然间像被针扎过一样疼痛。

他就讲起了秦璇遇害的经过，说完以后吴琼的表情跟着痛苦起来。“对不起，吴大哥我不该提那些伤心的往事。”

“过去都过去了，璇儿这个时候也不希望，看到我们难过一切都会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

“吴大哥，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听见你的箫声了，要不我们来个琴瑟和鸣。”

“好，琳儿，那我们今天就合奏一曲。”

“好吴大哥。”说着程琳就坐在琴前开始了演奏。

程琳十指纤纤，忽而在琴弦上轻轻拨弄，忽而上下翻飞。

从悠扬如歌、平稳流畅入手，速度渐次加快，力度不断增强，缓缓移动的声调不断的高扬，递增。在看吴琼的玉箫也是从最初的平缓，音调时高时低，悠悠而清静，从一开始的淅沥小雨转瞬间演变成狂风骤雨一般首泻而下，两者的音乐看起来并不牵连，其实更是余音绕梁，不谋而合异曲同工之妙。

乐曲在那个寒气逼人，空旷悠远的午后合着山下钱塘江水滚滚东流，浩浩荡荡，久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