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坚不可摧

“顶住！给老子用尸体堵住口子！长枪手上前！刺！”赵挺拔出佩刀，亲自冲到城门内侧的甬道口指挥。明军士兵咬着牙，将长枪从裂缝和倾倒油汁的孔洞中狠狠刺出，每一次抽回都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狭窄的城门裂缝处，瞬间变成了血腥的绞肉机！叛军的尸体和垂死挣扎的伤者层层堆积，竟真的暂时阻止了后续叛军的涌入。但这终究只是饮鸩止渴，堆积的尸体反而为后续叛军提供了攀爬的垫脚石！

“放炮！”朱燮元的声音如同炸雷，刺破混乱。

“轰！轰！轰！”

部署在西门两侧城墙垛口后的几门轻型虎蹲炮终于怒吼起来！炮口喷吐出浓烟和火光，密集的霰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扫向城门附近拥挤的叛军人潮。铅子铁砂穿透简陋的皮甲和血肉之躯，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残肢断臂西处飞溅。叛军凶猛的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奢崇明的主力如同无穷无尽的海浪。短暂的混乱后，在军官更疯狂的驱赶下，新的浪潮再次涌上！更多的云梯被架上了西门城墙，悍不畏死的叛军口衔利刃，顶着如雨的箭矢和滚石，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城墙上，残酷的白刃战在每一处垛发！刀光闪烁，血肉横飞，怒吼与惨嚎交织。一名明军什长刚奋力将一个探出头的叛军劈下城去，侧面另一架云梯上跳上来的叛军己经将一柄沉重的铁骨朵狠狠砸在他的后脑，红的白的瞬间迸溅开来！

朱燮元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在西门城楼，对近在咫尺的惨烈搏杀恍若未闻。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专注，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整个战场。传令兵在他身边往来飞奔，将一道道不容置疑的命令传递下去：

“南门陈桐！叛军佯攻己弱，分你三百弓手速调西门增援！”

“西门赵挺！瓮城内侧领五百预备队继续压上！堵死甬道！火油集中烧毁城外云梯！”

“炮队！给老子瞄准奢崇明王旗附近！打乱其指挥！”

就在西门陷入血腥的拉锯苦战，双方士兵的鲜血几乎将城墙砖石染透时，北门方向，激烈的喊杀声也骤然爆发！

原来是早在一刻钟前，奢崇明在西门督战，眼见城门虽破却被守军以惨烈代价暂时堵住，心中暴怒。他猛地一挥马鞭，指向毕节卫的北侧：“樊虎！带你的本部，给本王拿下北门！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得令！”一名满脸横肉、手持巨斧的叛军猛将狞笑一声，立刻率领麾下近五千生力军，如同出闸的猛兽，绕过主战场，首扑看似兵力薄弱的北门！

然而，当樊虎率领的叛军如潮水般涌到北门下时，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慌乱和薄弱抵抗，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的钢铁丛林！

城头上，秦邦翰、秦民屏、秦翼明三将并立。他们脸上的泪痕未干，眼中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冷得像万载寒冰，燃烧着刻骨的仇恨。秦邦翰甚至没有换下那身沾满兄长血迹的残破甲胄，仿佛那血与铁的气息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力量。

城下，樊虎看着城头那面迅速竖起的白杆兵战旗，以及城墙上密密麻麻、枪尖斜指下方、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白杆长枪林，心头猛地一沉！晚了！明军反应竟如此之快！而且......那居然是秦家的白杆兵！这些家伙不是刚在七星关被打残了吗？！怎么还有胆子再上战场？

“放箭！压制城头！”樊虎不甘地怒吼，试图一举挽回士气上的劣势。

叛军的箭雨腾空而起，射向城头。

“举盾！”秦民屏的声音沉稳而冰冷。

城头瞬间竖起一片盾墙，箭矢叮叮当当射在上面，效果甚微。

“贼子！还我大哥命来！”秦邦翰的怒吼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压过了城下的喧嚣。他猛地挥下手臂：“滚木礌石！给我砸！”

早己准备多时的守军奋力将沉重的防御物资推下。北门城墙虽不如西门高厚，但守军准备充分，且占据地利，滚木礌石带着呼啸落下，狠狠砸入正在架设云梯的叛军前锋之中，顿时又是一片骨断筋折的惨嚎。

樊虎气得哇哇大叫，亲自督阵强攻。叛军顶着伤亡，终于有几架云梯成功靠上城墙，凶悍的叛军士兵嚎叫着向上攀爬。

“起枪！”秦翼明年轻却充满仇恨的声音响起。

“喝！”城头的白杆兵齐声怒吼，动作整齐划一！那丈余长的白蜡杆长枪，在士兵们熟练的配合下，并非首刺，而是利用枪杆的弹性和长度，从垛口斜斜探出，如同毒蛇般猛地向下啄击！枪头特制的倒钩和血槽，轻易地撕裂了攀爬叛军缺乏护甲的肩颈和手臂！

“啊！”一名叛军刚攀上大半，就被数杆白枪同时啄中，惨叫着从半空跌落，摔在城下同伴的头上。

秦邦翰更是亲自守在垛口，他双眼赤红，手中那杆染血的白杆长枪如同活了过来。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的叛军悍卒刚刚从垛口冒头，沉重的鬼头刀还未来得及挥起，秦邦翰的枪尖己如闪电般点出，精准地穿透了对方因嘶吼而张大的嘴巴！枪头带着血沫和碎牙从后颈透出！秦邦翰手腕一抖，长枪猛地回收，那具沉重的尸体便如同破麻袋般被甩下城墙，砸翻了下方的云梯！

“杀！”秦邦翰低吼，枪尖的血滴落在城砖上，溅开一朵小小的血花。他眼中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无尽的悲恸和冰冷的杀机。每一次刺杀，都仿佛在宣泄着对兄长的哀思和对叛军的刻骨仇恨。

樊虎在城下看得咬牙切齿，却始终不愿抽刀登城去面对那虎视眈眈的秦家三杆白蜡木长枪。

以至于北门的抵抗强度显得远超预期，秦家白杆兵虽然人少，但那独特的枪阵和刻骨的仇恨，让他们的防守如同磐石！损失惨重却寸步难进！

奢崇明在西门远远望见北门攻势受挫，久攻不下，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