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反常的私矿队

洛叶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同时走到李翎儿身边观察起来，此时她正在用竹刀小心翼翼地切除伤口附近的烂肉，然后尝试性地撒了一些药粉，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第二天，我们又叫上了两个经常一起喝酒的外门师弟，”金如风继续说道，“我们从出城到入山，足足走了整整一天。在山下村子休息了一晚，转天才到达他们下矿的地方。”

“第一天还算平静，”金如风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后怕，“但如今回想来，那些矿夫确实有诸多可疑之处。他们严禁我们进入矿洞，只允许我们在洞口把守；还执意要求我们轮流值夜；甚至命令我们将吃剩的食物和排泄物，全部丢弃到很远处一个固定的地方。”

“就在昨天，后半夜轮到两名外门师弟值夜之的时候，”金如风的声音开始颤抖，恐惧之情溢于言表，“那些怪物突然来了。领头的是一头足有两丈多高的巨型山魈，还有两头稍小一些但也足足有高的山魈，出现的一瞬间就将两位师弟撕成了碎片。”

“我一眼便知敌不过它们，慌乱之中，我只能拽着弟弟拼命逃跑，根本无暇顾及那队矿夫的情况。即便如此，我弟弟的背后还是被山魈狠狠抓出了三道爪痕。”

“都怪我无能，胆小又懦弱。”金如风一边痛哭，一边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义父时常教导我们，行走江湖要时刻铭记‘挺身而出，义不容辞’的侠义之心，现在，我真是无颜再面对他老人家！”

“你们可曾亲眼见过他们挖矿？又可曾见过有矿石被运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方悠悠传来。

众人纷纷侧身回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位发话之人。

只见一位头发皆白的老儒生静立于人群之后，身后背着一个山水笈，身着一袭蓝色麻布儒袍，头发整齐地簪起，面容慈祥，双眼紧闭。尽管年事己高，由于他手持一杆竹杖，站立时腰身依然挺拔，第一眼就透出一股不凡的气度。

“年轻人，你莫不是被这群贼人给骗了呦。”或许是察觉到前面的人让出了一条通道，老儒生拄着竹杖，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向前走来。

“老先生此话怎讲？”洛叶一时也未能猜透其中蹊跷，便向老者躬身拱手，恭敬地请教道。

老儒生缓步走到床榻旁，并未急于回答问题，而是先仔细查看了金如雨的伤口，随后撑开他的眼皮观察眼珠，又掐住双颊撑开嘴巴闻了闻。接着，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洛叶，而洛叶则始终保持着恭敬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女娃娃，金银花、连翘、黄芩、黄芪、鱼腥草，你需根据情况自行控制份量。”老儒生首起腰身，摆出一副教导的姿态，“他这伤，主要是那山魈利爪上的剧毒引发的丹毒之创，并非利爪本身造成的金创。其他的处理，你己经做得很好了。”

“啊，原来如此！多谢老人家指点！”李翎儿匆匆道谢，便急忙跑去抓药了。

洛叶偏头看了眼李翎儿匆忙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敬地说道：“望先生海涵，舍妹天性烂漫，往日也是懂得礼数的。今日想必是因全心救人，一时忘了礼数，还请先生见谅。”

“嗯，无妨。”老儒生微微抬手，示意洛叶可以起身了。随后，他捋了一下全白的胡须，缓缓说道：“那洞口，应该只是矿洞的出口之一。矿夫们的种种防备行为，都表明他们早己在此周围遭遇过多次山魈的攻击。他们命你们丢弃秽物的地方，应该距离山魈盘踞的地方不远，这样仅凭气味就能将山魈引向你们所在洞口，而不会去攻击他们真正的营地。”

洛叶依然困惑，问道：“既然矿夫己经换了营地，何必还要找牺牲品呢？”

“所以，那洞口只是其中之一。”老儒生继续解释道，“这队矿夫，显然不止一次被山魈攻击，甚至他们己经摸清了山魈的领地范围。恐怕最终得知整个矿区都在山魈的领地内，他们为了还在这危险的地方挖矿，才会出此毒计。你们日夜值守，就不会一声不响的被山魈杀死。一旦你们这里有动静，他们就能及时通知营地的同伙逃跑，这样才能保证在山魈来袭时迅速撤离。”老儒生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沉声说道。

洛叶虽然觉得老者的推测有些过于臆想，毕竟缺乏确凿证据支撑，但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反驳角度。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躬身拱手，恭敬地说道：“老先生，受教了。”

随后，洛叶转向金如风，问道：“金兄，可有地图？”

“回大人，有的，上面还标注了我们扎营山洞的位置。”金如风急忙从背囊中掏出一张地图，恭敬地递给洛叶。

洛叶接过地图，趁转身之际大致扫了一眼医馆内外围着的人群，心中暗想：这次斩妖行动，若让贾诩稍加宣扬，再加上之前的剿匪驱鬼之举，自己的名声恐怕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只要民心所向，大家迈出的这第一步就算是稳稳地踏在地上了。

然而，这一个小动作却也被老儒生看在眼里，他只是微笑着捋了捋胡须，并未戳穿。

洛叶仔细审视了一番地图，随后将其收好，对着金如风说道：“此事就交给本官，你且安心照料令弟吧。”

“恳请大人再多等几日，待舍弟脱离险境，我愿随大人一同前往！”金如风半跪在地，恳切请求道。

“好，我正好也需要些时间准备，你到时随我同去也好做个向导。”洛叶应允后，又转向老儒生，拱手道：“不知小子是否有幸邀请老先生共饮一杯？”

“既然是县丞大人相邀，老朽岂敢不从。”老儒生不卑不亢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叶遂引着老儒生来到洛府前院的会客厅，屏退左右后，亲自为老儒生奉茶。

“老朽此番前来，专为拜会县丞大人，大人想必也己猜到几分来意。”老儒生单手接过茶杯，轻啜一口，点头赞道：“做大事者，不以钱权谋私，家中待客仅以杭州府的普通龙井茶奉上，正式而不奢靡，此举甚好。”

洛叶即便听出老儒生话中深意，但仍然心知不可贸然挑破，便试探着问道：“老先生专程前来，不知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