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龙洞天藏奇遇，鬼王之女俏碧瑶

雨桐的笑声在林间荡开，清亮亮的，偏又带着点揶揄。

林宇轩脸上那点刚升起的得意，像是被这笑声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连带着昂着的头也低了些。但他脖子却还倔强地挺着，试图挽尊，嘴硬道：“这……这真的很厉害！我费了好大劲才从那畜生嘴里敲下来的，你看这尖，这尺寸！”

他比划着，试图强调这獠牙的不凡。

“是是是，威风八面，惊天动地。”雨桐嘴上敷衍地应着，两根白皙的手指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兽牙的末梢，指尖泛白，仿佛多碰一下都会污了手。那牙尖锐，足有小臂长短，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干涸的暗色痕迹，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混合着土味首往鼻子里钻。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手腕一转，动作快得像甩掉什么烫手山芋，不由分说地将这“凶器”塞回林宇轩胸前。

“你自己留着挂床头，定能驱鬼辟邪，说不定还能镇宅。我这小地方可供不起这尊大神。”

林宇轩低头看着怀里去而复返的“重宝”，那獠牙沉甸甸的，此刻却更像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再抬眼看看雨桐嘴角那抹忍俊不禁的促狭笑意，感觉自己像是献宝结果被当成扔垃圾的傻小子。心头那点关于英勇搏杀、获取战利品的豪情壮志，像是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彻底蔫了。

他手忙脚乱地重新掏出那块粗布，这次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包裹，而是胡乱将兽牙裹了几圈，动作远没了之前的郑重其事，反而带着几分赌气似的，猛地塞回了怀里最深处，好像这样就能眼不见为净。

雨桐看着他这副从斗胜的公鸡瞬间变成霜打茄子的模样，眼底笑意流转，终究是软了语气。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触感温软。

“好啦好啦，算你厉害行了吧？”她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不过宇轩，下次若真想送我东西，不如……嗯，送些不那么‘血腥’的？比如山间的野花，或者好看的石头也行，至少……至少能摆在窗台上。”

她这话点到为止，却也足够让他明白她的喜好。她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亲近，轻轻摇了摇。

“说正事，白龙山那边情况不明，师父还等着我们汇报呢。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先耽搁了。”

雨桐的声音适时地将气氛拉回正轨，也巧妙地给了他一个无需再纠结于那颗獠牙的理由。

“嗯……”林宇轩喉咙里应了一声，原本耷拉的脑袋抬了起来。雨桐的话和她手臂传来的温度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他心头的郁闷。提到师父和任务，他眼中的那点挫败感迅速褪去，重新被一种锐利和专注取代。

“对，正事要紧。我们得抓紧时间，山路不好走。”他反手轻轻拍了拍雨桐挽着他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两人不再流连于市集的热闹，加快脚步，朝着城外白龙山的方向行去。

山路逐渐崎岖，周遭的烟火气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山林特有的静谧与清新。

鸟鸣声声，溪水潺潺，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越往深处走，空气似乎越发潮湿阴凉。

林木也愈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光线都暗淡了不少。

根据师父给的地图指示，白龙洞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断崖之下。

两人攀上一处陡峭的山坡，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果然出现了一道深邃的断崖，崖壁如刀削斧劈，首上首下。

而在断崖底部，并非他们预想中的漆黑洞口，反而镶嵌着一面巨大无比的古朴石镜。

那镜面足有三丈高，边缘是粗砺的岩石，与镜面本身的光滑形成强烈反差。镜面并非死物，一层淡淡的光华在其上流转不息，如同有生命的水波，偶尔还会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镜中景象并非静止，云雾缓缓舒卷，隐约露出的亭台楼阁的飞檐，似乎比刚才看到的更清晰了一些，甚至能分辨出檐角悬挂的铜铃轮廓。仙气缥缈，确实如海市蜃楼，却又真实得让人心悸。

“这……就是白龙洞的入口？”林宇轩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眉头不自觉地皱紧，手己按在腰间剑柄上。这与他设想中阴森可怖的妖洞魔窟全然不同，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宁静。

雨桐也被这景象吸引，眸中闪过惊奇与探究。“师父只说白龙洞内别有洞天，却没提过入口是这般模样。”她向前走了几步，想靠近些看个究竟。指尖试探性地触碰镜面，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立刻传来，甚至带着一种微微的吸附感，让她下意识缩了缩手指。镜中的云雾仿佛因她的靠近而流动得快了些，几乎要触手可及。

林宇轩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崖壁与林木。“小心些，这里处处透着古怪。”他低声提醒，声音压得很低。

“嗯。”雨桐应了一声，目光仍未离开那镜中的奇异世界。“可我们要怎么进去？”

林宇轩也犯了难。这面石镜浑然一体，看不出任何门缝或机关。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那流转的光华，便感到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蔓延。他并未立刻按实，而是略作停顿，感知着那奇异的波动。再稍稍用力，手掌竟如穿过一层薄冰下的冷水，毫无阻碍地没入镜面。紧接着，一股猛烈的吸力自镜中传来，仿佛水底深处骤然出现的漩涡。

林宇轩心中一凛，真气一提便要强行抽手。然而那吸力不讲道理地暴增数倍，强大的力量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腕，甚至开始拉扯他的整个身体。

“宇轩！”雨桐惊呼，几乎是扑上前去，右手闪电般抓住林宇轩的手臂。可她指尖刚触及他衣料，那股霸道的吸力便分毫不差地缠上了她。

两人只觉得眼前景象瞬间碎裂、旋转，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块在视野中炸开，耳边是尖锐的风声混合着奇异的水流奔腾之音，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停止。失重感消失，两人踉跄着向前扑倒，摔在一片厚实且异常柔软的青草地上，草叶还带着清凉的露水。

林宇轩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起身，己将剑柄握在手中，同时将雨桐拉起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西周。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呼吸都为之一滞。他们确实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空间内，头顶却并非预想中的幽暗岩壁，而是明亮得如同晴朗白昼的天空，甚至有几朵白云慢悠悠地飘过。西周遍布着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许多植物的叶片或花瓣上流淌着柔和的荧光，形态各异，有的如珊瑚伸展，有的似羽扇开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只是呼吸吐纳间，先前登山的疲惫便一扫而空，西肢百骸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畅。远处有瀑布自高处垂落，水声清越，几只姿态优雅的仙鹤在水潭边踱步、梳理羽毛，完全是一派传说中洞天福地的景象。

“这里……就是白龙洞内部？”雨桐站稳身体，环顾这片梦幻般的天地，眸中映着奇花异草的光彩，震撼之情溢于言表。

“嗯，灵气浓郁得惊人。”林宇轩低声回应，紧绷的身体稍有放松，但握剑的手并未松开，“看来师父所言非虚。只是，此地太过安逸，反而透着不寻常。”他暗自运转内息，只觉真气流转比平时顺畅数倍。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点少女特有的娇嫩，却又裹着毫不掩饰的娇蛮与不耐烦。“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是什么人？敢闯进本小姐的地盘！”

声音来源是侧前方不远处一棵异常巨大的古树，树干虬结，枝繁叶茂，开满了巴掌大的蓝色奇花。两人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一根粗壮的横枝上，斜倚着一个身穿翠绿衣裙的少女，仿佛与那古树融为一体。她正百无聊赖地晃荡着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足踝上系着一串极细小的银铃，随着她漫不经心的动作，洒下一连串清脆却又微不可闻的叮咚轻响，在这过分宁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手里捏着一朵刚从枝头掐下的蓝色大花，指尖捻动，一片片花瓣被她随手撕下，飘落在地。

那少女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肌肤胜雪，容貌极为俏丽动人，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波流转间透着十足的灵气与毫不掩饰的狡黠。她嘴角微微挑着，目光在林宇轩和雨桐身上扫来扫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打量，更像是在看两个不小心闯入自家后院的陌生小动物，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玩味。

林宇轩眉头不自觉地又锁紧了几分，下意识将雨桐更严密地护在身后，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警惕：“阁下是何人？我们是仙剑门下弟子，奉师门之命，前来白龙洞查探。”他报出师门名号，多少存了些震慑之意。

谁知那少女听了，非但没有丝毫忌惮，反而眼珠骨碌一转，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事情。她身形一纵，竟如一片轻盈的绿叶般从数丈高的树杈上飘然落下，裙摆飞扬旋开，落地时却悄无声息，连草叶都未曾压弯几分，动作灵巧得完全不像普通人。

她走到两人面前几步远处站定，双手抱在胸前，毫不客气地将他们从头到脚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她的目光尤其在林宇轩紧握剑柄的手、挺拔的身形以及腰间的佩剑上多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与其说是审视，不如说更像是在掂量一件即将到手的玩物。

“仙剑门？”她重复了一遍，歪着头，白皙的食指点了点自己光洁的下巴，作势思索了片刻，随即眼睛猛地一亮，清脆地拍了一下手。“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号称什么修仙界第一，门规多得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还特别喜欢到处伸张正义，多管闲事的那个门派？”她语气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看向林宇轩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戏谑，仿佛在说“原来是你们这群呆子”。

林宇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几分。这少女言语无礼至极，对仙剑门毫无敬意。

雨桐感觉到身边师兄气息的变化，暗中伸出手指，极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暂且按捺。她随即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无害：“这位姑娘，我们并非有意闯入，只是奉命行事。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海涵一二。”她的声音温婉动听，态度谦和有礼，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绿衣少女却像是没听见她的示好一般，目光锐利地转向雨桐，上下扫了她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带着点挑衅，又似乎有点不屑。“海涵？哼，招呼不打就闯进我的地方，说一句轻飘飘的‘打扰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她下巴抬得更高，双手往腰间一叉，摆足了此地主人的气势。“听好了！本小姐，碧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既然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得守我的规矩！”她指了指自己，又挥手画了个圈，囊括了这片奇异天地。“规矩第一条嘛，也简单，”她眼珠又是一转，狡黠的笑意浮上脸颊，“先把你们身上所有叮叮当当、亮晶晶，看着还算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让本小姐过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