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终局——之约

风声在悬崖之巅呼啸，似是天地间不甘的怒吼，又仿若无数怨灵在低语着宿命的无常。苏九黎身姿笔挺，衣袂烈烈作响，她的右手紧握着月魄剑，剑身的血色纹路与她右眼那竖瞳中的光芒相互呼应，绽放出摄人心魄的诡异华彩，仿佛在向这世间宣告着她的不屈与决绝。

楚墨尘立在她对面，黑袍随风鼓动，宛如暗夜魔神。他手中的弑神剑嗡嗡颤鸣，剑身上镌刻的古老符文流转着幽冷光芒，似是在呼应主人内心的波澜。那双深邃眼眸中，复杂情绪翻涌，有愧疚、有决绝，亦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柔与不舍，可这一切都被他隐藏在了冷硬的面容之下。

“今日，便是你我恩怨的了结之时。”苏九黎率先开口，声音如冰棱崩裂，在空旷山谷间回荡，字字透着彻骨寒意。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她对家族覆灭的仇恨、对信任背叛的痛心，以及一路走来所遭受的苦难与折磨。

楚墨尘微微仰头，凝视着铅灰色的苍穹，似是要从那无尽的灰暗里寻得一丝希望或是解脱。良久，他目光重新落定在苏九黎身上，沉声道：“苏九黎，这一路走来，诸多变故，你心中的恨我知晓，可有些事并非你所见那般简单。”言语间，有无奈，亦有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苦涩。

苏九黎怒极反笑，笑声在风中瑟瑟发抖，却又透着无尽悲凉：“简单？我巫族上下被屠戮殆尽，我亲眼见你身上那灭族印记，又在幻境中目睹你手刃于我，你还敢说不简单？楚墨尘，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说罢，她身形一动，如鬼魅般疾冲向楚墨尘，月魄剑裹挟着血红色的剑气，仿若一道开天辟地的血芒，首刺对方咽喉。

楚墨尘眼神一凝，侧身避开这凌厉一击，弑神剑反手挥出，一道黑色剑气如蛟龙出海，携着磅礴威压，向苏九黎席卷而去。苏九黎不避不让，血月咒运转至极致，周身泛起一层血光护盾，将黑色剑气震得粉碎，化作丝丝缕缕的暗黑气息消散于风中。

两人你来我往，剑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似是星辰相撞，爆发出刺目光芒与震撼轰鸣，让脚下的悬崖都为之颤抖。悬崖下的云雾被劲气搅得翻腾汹涌，仿若一锅煮沸的混沌浆液，似要将这世间一切恩怨情仇都吞没其中。

就在一次激烈对撞后，月魄剑与弑神剑的剑尖紧紧抵在一起，僵持不下。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彼此眼中的怒火与决绝清晰可见。此时，剑身碰撞之处骤然绽放出一道刺目的时空裂缝，幽邃而神秘，仿若通往无尽未知的深渊。

那裂缝中，光影闪烁，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般浮现——那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他们。在一个世界里，他们相拥于血海之中，眼神眷恋却又透着绝望，随后被滚滚浪潮淹没，徒留一抹血色在天地间消散；另一个世界，他们站在世界之巅，却拔剑相向，最终同归于尽，灵魂碎片在风中飘零；还有的世界，他们放下仇恨，携手并肩，以无上伟力重塑乾坤，开创出一个鸟语花香、各族和睦的盛世繁华。

苏九黎望着这些画面，心中五味杂陈，往昔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曾经与楚墨尘初遇时的心动、相知时的温暖，在家族灭门真相浮现后的痛苦、绝望与仇恨，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眼眸泛起一层晶莹泪光，可转瞬即逝，被更为浓烈的决绝所取代。

“十年后，极北之地。”楚墨尘目光紧锁苏九黎，手中剑刃微微用力，抵住她咽喉，声音低沉却坚定，似是许下一个庄重誓言，又仿若在这绝境之中寻得一丝转机，“我会证明，我们的命运并非注定，一切尚有转圜余地。”

苏九黎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转圜？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说罢，她不顾脖颈处的利刃，右手猛地发力，将月魄剑狠狠压下，左手并指如剑，带着血月咒的狂暴力量，狠狠刺向楚墨尘胸口。

楚墨尘躲避不及，被这一指击中，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并非全然来自身体创伤，更多是为苏九黎对他彻底的心寒。而苏九黎趁势将血月咒的一道咒印打入他体内，那咒印仿若一条血色小蛇，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潜伏其中，似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致命炸弹。

“记住，这是你第三次背叛我。”苏九黎右眼的竖瞳光芒大放，犹如燃烧的血焰，将她的面容映照得狰狞可怖，“下次见面，我定取你项上人头，让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狠话掷地有声，她身形暴退，与楚墨尘拉开距离。

此时，远处天际传来天族追兵的号角声，呜呜咽咽，仿若催命丧钟。那号角声穿破云层，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扑棱着翅膀慌乱逃窜，似是知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楚墨尘低头看了看胸口衣衫上的血迹，又抬手轻抚了下腰间玉佩。那玉佩此时出现了一道裂纹，仿若一道鸿沟，将过往与未来、他与苏九黎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系斩断得更加彻底。他抬眸望向苏九黎，嘴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风中。

苏九黎同样望向楚墨尘，她的右眼在刚刚的激战与情绪激荡下，彻底石化，失去了灵动神采，却更添几分冷硬决绝。她知道，今日之后，两人再无转圜，唯有不死不休。

号角声愈发急促，仿若死神的脚步临近。两人对视片刻，眼中的决绝如出一辙。随后，他们仿若心有灵犀般，同时转身，朝着相反方向，义无反顾地跃入悬崖深渊。

在坠落的瞬间，苏九黎从怀中掏出半块巫族密卷，那密卷古朴泛黄，散发着神秘气息，上面的符文似在诉说着巫族千古的秘密。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抬手将其狠狠按入楚墨尘后背，与此同时，楚墨尘也如她一般，将自己手中半块密卷埋入苏九黎体内。

密卷入体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一股奇异力量在体内涌动，仿若要将他们的灵魂与记忆都翻搅开来。苏九黎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画面，似是巫族先辈留下的残魂记忆，又仿若来自遥远时空的警示预言；楚墨尘亦是如此，天族与巫族的隐秘过往、被尘封的真相如洪流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但此刻，他们己无暇顾及。风声在耳边呼啸，身体急速坠落，下方是无尽黑暗，仿若要将他们吞噬得尸骨无存。苏九黎抱紧双臂，任由长发在风中狂舞，心中默默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都要活下去，要解开巫族覆灭之谜，要向所有仇人讨还血债。

楚墨尘同样抱紧了怀中的弑神剑，眼神坚毅，似是在黑暗中寻得一丝曙光。他知晓，这一跳并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为艰难挑战的起点。他必须在十年内，厘清一切真相，找到破解宿命诅咒的方法，否则，天谕大陆将陷入万劫不复，他与苏九黎，也将永坠轮回深渊。

随着两人身影彻底没入黑暗，悬崖之上恢复了死寂，唯有那仍在空中飘荡的尘埃，似是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而在遥远的天际，乌云缓缓聚拢，似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即将席卷整个天谕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