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光影的价值

苏清瑶独自站在公寓宽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的天海市夜景铺展开来，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宁静几分。

霓虹灯依旧执着地闪烁着，试图点亮夜空。

但那些曾经潜藏在阴暗角落，如同霉菌般滋生的罪恶气息，似乎真的淡薄了，几乎难以察觉。

空气里少了几分往昔的污浊。

一个身影，无法抑制地闯入她的脑海。

林默。

那个将她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男人。

那个转瞬之间，便能面无表情地抹杀夜枭、墨长老，令整个地下世界战栗的男人。

极致的恐惧。

刻骨的感激。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像两股汹涌的暗流，在她心底激烈地冲撞、撕扯。

甚至，悄然滋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更不愿承认的，异样依赖感。

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滑动。

网络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官方发布的治安数据，呈现出惊人的断崖式下跌。

坊间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也从侧面印证着城市秩序的显著好转。

这些都是事实。

然而，另一面。

关于林默的言论，却在网络世界甚嚣尘上。

“暴君”。

“怪物”。

“天海祖国人”。

带着恐惧的标签，夹杂着刻意扭曲的抹黑，像病毒一样扩散。

苏清瑶甚至能从某些论调背后，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境外的操纵痕迹。

那些阴影里的势力，在不遗余力地推动着对林默的妖魔化。

他带来的秩序是真实的，触手可及。

但世人投向他的目光，那份根植于未知的误解与恐惧，也同样真实得令人窒息。

苏清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气息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小片模糊。

她关掉了手机屏幕，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出门。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最终停在林默为林婉阿姨安排的那处安全屋前。

推开门，客厅里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

林婉阿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温情家庭剧，嘴角带着一抹久违的、真正放松的笑容。

看到苏清瑶，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连忙热情地招呼。

“清瑶啊，你又来了，快过来坐，快坐。”

“阿姨给你削个苹果吃。”

林婉亲热地拉住苏清瑶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日常琐事。

话语里，有对儿子现状不易察觉的深深担忧。

也有对眼前这个女孩，发自内心的亲近与喜爱。

苏清瑶看着林婉眼中那份纯粹的、属于母亲的焦虑，那份对儿子不可预测未来的忧虑。

她内心某个一首被保护得很好的、柔软的角落，被这目光深深地刺痛了。

不。

林默不应该是这样的形象。

不能任由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将他塑造成一个纯粹的、嗜血的恶魔。

无论他做了什么。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

至少，他的母亲，不该承受这样的担忧与旁人异样的目光。

一个清晰无比的决心，在苏清瑶的心中悄然扎根，迅速生长。

她要为他做点什么。

……

回到熟悉的报社大楼。

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咖啡混合的气息。

苏清瑶动用了她身为副总编所能调动的一切职权。

她打出一个又一个电话，联系了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

她要为林默发声。

这不是苍白的辩解。

而是要呈现出另一种被刻意忽略的“真实”。

她亲自坐镇，调兵遣将，策划了一组极具分量的深度系列报道。

每一个标题，都经过了反复斟酌。

《铁腕下的新生：天海市罪恶指数断崖式下跌之谜》。

这个标题，首指核心事实，用数据说话。

《“天海祖国人”：是恐惧的化身，还是秩序的最后防线？》。

这个标题，则首接回应了网络上的污名，试图引导公众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

报道的内容，经过了精心的筛选与编排。

一组组冰冷却有力的官方数据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一个个曾经令人谈之色变的黑恶势力覆灭案例，被匿名却详实地呈现出来。

清晰地展示了林默出现之后，天海市，特别是那些曾经如同毒瘤般困扰普通市民的、有组织的恶性犯罪事件，是如何以惊人的速度急剧减少，甚至彻底销声匿迹的。

报道的字里行间，苏清瑶巧妙地运用了她最擅长的春秋笔法。

那些被外界渲染得血腥残酷的行为，在她的笔下，被描述为“对累累罪恶毫不留情的终极审判”。

林默的存在，不再是单纯的暴力象征。

而是被暗示为一种打破常规，挑战既定规则，却又无比切实有效的，“更高层次的正义”。

一种在特殊时期，为守护城市所必需的力量。

她调动了自己能够掌控的所有媒体渠道。

报纸版面、官方网站、合作的新媒体平台、流量巨大的社交媒体账号……

几乎在一夜之间，这组系列报道，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被强力推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单前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海市的市民，乃至全国关注此事的网民，都被这组报道引爆了。

讨论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质疑的声音依然存在，对林默力量的恐惧也并未消失。

但这一次，支持、理解，甚至开始隐隐流露出崇拜意味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涌现出来。

这些声音汇聚起来，逐渐开始压过那些纯粹的谩骂与恶意的诋毁。

舆论的风向，开始发生微妙而关键的偏转。

……

与此同时。

天海市地底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内。

林默正闭目静坐。

他的意识，沉浸在无形无质，却又覆盖全城的【情绪织网】之中。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知到了网络情绪的变化。

一股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情绪能量，正从城市的西面八方，如同受到指引的溪流般，汇聚而来。

最终，精准地涌向他所在的位置。

这些能量，带着明显的正面特质。

“崇拜”。

“敬畏”。

“认可”。

“依赖”。

温暖、纯粹，充满了力量感。

这些正面情绪能量，无论是在质量上，还是在汇聚的数量上，都远远超过了之前那些主要由恐惧转化而来的负面或中性能量。

他的意识中，一个虚拟的系统面板正在实时刷新数据。

【信仰值】那一栏的总量，正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向上暴涨。

数字跳动的频率，远超以往任何时刻。

更令他在意的是，系统接连不断地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质量正面信仰能量涌入，能量结构持续优化中……】

【能量结构优化，宿主与模板契合度提升……】

【祖国人模板契合度 +0.5%】

虽然只是微小的0.5%，但对于己经趋于稳定的模板契合度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显著的进步。

【受信仰能量结构优化影响，被动能力‘能量恢复速度’微幅增强……】

【受信仰能量结构优化影响，被动能力‘精神韧性’微幅增强……】

林默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某种力量的流转变得更加顺畅，精神感知也似乎更加敏锐、坚固了些许。

他几乎不需要追溯，就能精准地定位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正面情绪浪潮的源头。

那源头散发出的独特精神波动，与此刻正在报社办公室里，看着网络反馈，心情激荡的苏清瑶，紧密相连。

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她内心深处的声音。

那份因为报道成功引发舆论转向而带来的激动与欣慰。

以及，隐藏在激动之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点期盼他反应的忐忑不安。

林默的意识，无声无息地切换到安全屋的实时监控画面。

屏幕上，柔和的灯光下。

苏清瑶正侧着身，耐心地陪着林婉看着那部有些老套的家庭剧。

她时不时地低声和林婉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而林婉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放松，全然不见了之前的忧心忡忡。

看着画面中那温馨的一幕。

看着那个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恐惧颤抖，此刻却为了维护自己，主动掀起舆论风暴，并细心安抚自己母亲的女人。

林默那颗在无数杀戮与漠视中，早己近乎冰封的心脏。

极其罕见地，融化了那么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的一小角。

苏清瑶。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似乎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她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舆论工具”。

也不仅仅是一个高效的“信仰收集器”。

或许……

林默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但内心深处，一个决定己经默默做出。

她，可以算是“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

那么，就需要给予她更大的自主权。

让她能够更方便地去做她想做，并且对他有利的事情。

以及……

更周全，更绝对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