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神论

折腾到凌晨三点多，两人终于休息。夜晚，波尔多看向卧室门，没忍住叹气。

他听着嗡嗡响的空调。

身体和精神都很累，睡过去前还在思考要不要装个壁炉，以他这段时间和啤酒呆在屋子的时间看，装壁炉似乎更省钱些。

啤酒……

又想起她刚才的模样，波尔多捂住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真像三流小说啊……

第二天。

波尔多是被新闻的声音吵醒的，他揉着头发起身，另一侧单人沙发上，是穿着黑色吊带裙，披着衬衫翘着腿的安德烈。

难得是，她今天在看新闻。

他把头转向电视，仔细听了会儿，发现都在报道昨天夜里的黑帮火拼，炸弹，枪战，死亡人数之类的。

波尔多叹了口气，把脸埋在被子里缓。

这时，门铃响了。

他警惕看了过去，安德烈让他别紧张，然后起身去玄关处，波尔多看到她跟外卖员聊天，还顺便让他把垃圾扔楼下。

波尔多：“……”

她是真在这块片社区混熟了。

两人吃着安德烈点的外卖，还是切尔基佐夫那里的牛肉面，安德烈看着包装盒里的牛肉叹：“果然，国外做生意都入乡随俗，老板给肉真大方。”

“啤酒之前，在中国待了很长时间吗？”

听到她这句话，波尔多没忍住打探情报，他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拆开包装盒，把牛肉，面条倒进汤里。

看似在弄面，实则在注意安德烈情绪。

“我爹，嗯这儿叫爸。”安德烈叹气：“他是个道士，全真的，烟酒荤腥不能沾，娶妻生子也不行的那种。”

“然后，他留学爱上一个斯拉夫女孩。”

“结果被人家去父留子哈哈哈，他头铁顶撞师父被铁刹山赶了下来，没想到人家姑娘是玩儿他。”

安德烈吃着面，跟他说：“要不是我爹那会儿中了彩票，指不定要流落街头。”

波尔多一顿。

他问：“被赶出来，流落街头不至于吧？”

“他顶撞的是自个儿亲爹。”

波尔多：“……”

“说真的感觉骨子里的东西很难去掉，我中学时被我妈扔到东北，感觉自个儿还挺喜欢铁锅炖的。”

“那你父亲现在……”

“哦，死了。”她吸溜着面说：“老头得了癌症，首接去世，遗产我没要，偏财走不得首接给功德箱了。”

“功德箱，牛逼。”

一步到底，首接让我遇上神明。

安德烈叹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她说：“虽然功德箱厉害，但它有时真让人感到命运操蛋。”

说着她很快解决那份牛肉面，用纸巾擦拭干净唇角和手指的红油，抬头看向对面拿着筷子还算熟练的波尔多。

问了一声。

“你呢，你为什么信基督？”

波尔多眼睫颤动，他说：“母亲都是教徒。”

“独生子吗？”

波尔多：“不是。”

安德烈似懂非懂的点头，她难得跟这小子谈心，说：“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其实压根不信宗教。”

“之前跟你说洪秀全，只是在调侃。”

波尔多：“我知道。”

虽然刚开始被气的心累，说不出来一句话，但是之后复盘能轻易发现啤酒当时是在调侃自己。

她当时，眉眼都带着笑意。

看到自己第一次谈心在这小子身上没有得到反馈，安德烈的分享欲立马没有了，她靠在沙发，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安德烈问：“修理工什么时候来？”

波尔多收拾好着吃剩的餐盒。

“今天下午。”他将餐盒打包，扔到垃圾桶中，半蹲下身子时，突然偏头问安德烈：“今天周日，要和我去附近教堂吗？”

“教堂……”

安德烈首起身子，歪头思考。

“行。”

反正也没什么事干，不如去逛逛。不过，安德烈说：“洗手台修完去，我宝贝枪还在公寓里，不能被人顺手摸了去。”

波尔多：“……”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单独放外人在公寓里？

波尔多起身看着沙发里披着毯子看电视的安德烈，没忍住叹气，然后认命去洗手间拿上拖把和毛巾，开始打扫屋子。

安德烈看这家伙又忙碌起来。

抬头望了一眼，心想他还挺适合嫁出去的。

下午。

修理工来了，洗手台很快被装了一个新的，转角和边沿都是温润弧度，安德烈摸上去，冰凉触感让她感到舒服。

问了修理小哥价钱。

然后很坦然从电视柜下面翻出一沓纸币，抽了几张给他递过去，期间她蹲下的时候，波尔多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安德烈：“？”

虽然满脑子疑惑，但还是把修理工给的零钱点了遍，夸了声：“小伙子手艺不错。”

等修理工走后，安德烈摸着手心的电话纸条陷入沉思，他妈的这小鬼什么意思？修理工，大美人，无数片子涌了上来，安德烈低头看了眼自个儿的胸。

她顿时反应过来。

她肯定：“这小子想拱我。”

去他妈的！她还是有血性的好不好！虽然变成盾了，但遇见矛还是气的不得了！！

波尔多看着玄关处，安德烈气急败坏将手中的纸条撕碎，喊以后再也不找这个人了，波尔多你认识什么人啊？！

波尔多：“……”

他没忍住扶额，想也是上面看他久攻不下，派下来接触啤酒的。

以后不能找同僚了。

洗手台修好，己经下午三点，波尔多看着屋外飞雪，即便安德烈之前应声过，他还是问了句。

“下午有雪，教堂去吗？”

“去。”

安德烈去卧室换了身不好惹的打扮，黑丝，皮草，长筒靴。她出来的时候还在卧室找了副墨镜，凑近波尔多按下鼻架，绿色的眼眸带劲。

“老子今天要干翻全场。”

让那群想拱老子的看看，即便是女的，那个词语叫什么，Alpha，天生的上位者的。

A到人腿软！

波尔多：“……”

忍住笑，不然她会生气。

看着翠绿色的眼眸，波尔多想自己万一笑场，肯定被她揍一顿。倒不是怕被打，只是很久没去过教堂了。

这次带伤去，当然不行。

教堂里。

俄式美学的震撼是话语所不及，肉眼可见的千分之一，走进教堂无法形容的蓝色，当安德烈抬头与神对视。

她在思考，我这会儿算黑暗物种了吧？

终于想起自个儿黑夜里YY的吸血鬼人设，安德烈反应过来，转身就想跑，这时被波尔多拉住手臂。

她猛地回头，眼神凌厉。

波尔多一愣，他轻声问：“你还好吧，安德烈？”

这是波尔多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带着惶恐，波尔多没忍住用力抓住她的手臂，这时，从教堂中走出一位身穿黑神袍的老人，他看向安德烈温和笑了声。

“让她离开吧，她不适合在这里。”

“？”

波尔多疑惑看向老人，视线在他的黑神袍上，顿时反应这位老人是谁，等安德烈彻底消失在教堂，波尔多低声问。

“为什么她不能在这里？”

“因为她的神明不是主。”老人低声：“她的神明不在这里。”

波尔多皱眉：“可她不信神。”

“她是神的眷属……”

听到这位此时说的话，再想起安德烈平时一副无神论者，百无禁忌的模样，波尔多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

[宗教不是让内心平静吗？怎么真牵扯出神了？]

[这一刻，无神论者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