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鲤衔旧盟

（上）

玄澈说"缺个小尼姑"时，尾音还勾着旃檀香。玉桃被他困在树影里，腕间血丝随心跳忽明忽暗，像极了青檀寺那夜的烛火。

"佛门中人怎能破戒？"她故意扯他腰间玉佩。

玄澈突然闷哼一声，玉桃惊觉血丝竟缠上他腕间佛珠残绳。一百零八颗青玉菩提子凌空浮起，珠内金箔经文流转，映得他眉间朱砂愈艳："现在不是了。"

"啪嗒"。

最后一颗佛珠坠地，玉桃袖中忽然滑出个油纸包——是今晨偷藏的杏仁酥。酥皮碎屑沾在玄澈唇边，她鬼使神差地凑近去舔，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甜的。"他喉结滚动，"比小时候那半块……"

破空声骤响！

玄澈揽着玉桃旋身，三支羽箭钉入树干，箭尾系着东宫令牌。玉桃正要嘲讽，忽见箭簇上挂着条红鲤玉佩——竟与她母亲遗物一模一样！

"看来太子急了。"玄澈碾碎令牌，眸光晦暗，"药人司在找的东西，或许就在……"

他忽然噤声，低头看向怀中人。玉桃正攥着他襟口嗅闻："你身上有伽罗香？"

"今早替太子诊脉沾上的。"

"不对。"玉桃扯开他三层衣襟，鼻尖几乎贴上锁骨，"是混了离魂草的伽罗香，闻久了会……"

她突然腿软，眼前浮现绮丽幻象——玄澈散着墨发在莲池畔喂她吃杏酪，腕间佛珠却化成毒蛇缠上腰肢。

"屏息！"玄澈咬破指尖点在她眉心，"我们中计了。"

（中）

苏月蓉跪在镜湖别院时，玉桃正泡在药浴里逼毒。

"求阿妹赐我一死。"昔日骄纵的嫡姐浑身爬满青纹，脖颈处裂开细缝，露出森森白骨，"这副身子……撑不住了。"

玉桃攥紧浴桶边缘。雾气氤氲中，她看见苏月蓉后颈浮现昙花纹——与玄澈玉佩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母亲将你我调包，是为瞒过药人司。"苏月蓉机械地转动眼珠，"我才是该被炼成蛊鼎的那个……"

门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玉桃披衣冲出，只见玄澈僵立在廊下，脚边躺着打翻的汤药。他手中攥着半幅画像，画中女子云鬓杏眼，腕间缠着与玉桃一模一样的红绳。

"这是我娘？"玉桃抚过画像题字——**药王谷主 苏明月**。

玄澈喉结滚动："也是我姨母。"

当年药王谷惨案真相大白：双生姊妹为护《药王经》，将玉桃与玄澈分别托付苏家与镇北王府。而太子之父为夺秘宝，与药人司合谋屠谷。

"所以我们是表兄妹？"玉桃突然揪住玄澈衣领，"那同心契……"

"早验过血契了。"玄澈反手亮出银针，"你我并无血缘。"他忽然压低嗓音，"夫人方才，似乎很失望？"

玉桃正要反驳，湖面忽然炸起数道水柱。无数红鲤跃出水面，每条鱼腹都闪着磷光——太子竟在鱼群中藏了火药！

（下）

爆炸声响彻镜湖，玄澈抱着玉桃沉入水底。

血色在碧波中晕开，玉桃腕间蓝纹突然暴涨。她惊觉自己能看清每条红鲤的经脉，甚至能听见鱼群传递的密语——

"子时三刻，焚经阁"

玄澈的手突然抚上她后腰，以指为笔写下："红鲤在引路。"

二人跟着鱼群游至湖底暗道，竟闯入太子私设的炼药坊。千盏琉璃瓶中，浸泡着与苏月蓉相似的药人，中央丹炉煅烧的正是《药王经》残页！

"本宫等了二十年！"太子癫狂大笑，举起火把，"要么交出渡厄蛊，要么……"

玉桃突然捂住心口呕血，蓝纹顺脖颈爬上脸颊："殿下不妨看看掌心。"

太子摊开右手，惊觉掌纹己变成蛛网状——是朱颜碎混着离魂香发作了！

"你以为寒食散是乱说的？"玉桃笑靥如花，"那日宫宴，我往你酒樽抹了改良药粉。"她指尖轻叩丹炉，"此刻炉中燃的伽罗香，正是最后一味药引。"

太子浑身抽搐着倒地，皮肤寸寸皲裂。玄澈趁机劈开丹炉，经卷残页纷飞中，他忽然握住玉桃的手按在炉壁某处——

凹陷的莲花纹与她颈间胎记严丝合缝！

地宫轰然塌陷，玄澈抱着玉桃从密道跃出。天光倾泻而下，他腕间血丝不知何时缠成同心结："夫人现在可否回答，那日为何没杀我？"

玉桃把玩着他散落的墨发："因为你的眼睛……"她踮脚咬住他耳垂，"比佛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