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但，没有如果

虞景曜再次安抚般摸了摸虞宣希的脑袋，而后便带着蒲欢一同进入主殿。

虞宣希有些恍神，其实她一首都知道自己是在疼爱中长大的。

所以在她失去他们的时候，才会那样撕心裂肺般的疼。

父亲教育她的方法很简单。

他不会当着很多人的面训斥她，只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温柔地说教她。

在外人眼中，父亲是潇洒豪迈的剑修，做事严谨的紫月楼掌门，努力爬上顶峰的虞景曜。

而在她的眼中，父亲是温柔的，耐心的，最令她感到安心的存在。

有父亲在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以至于每当她想起父亲离去后的日子，都痛苦不己。

也许她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够一首一首在一起。

虞宣希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

她之所以会差点失态，是因为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

前世，在父亲死去的前两天，她因为见不惯虎祢宗宗主的儿子欺负弱小，便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虎祢宗宗主自然要讨一个说法。

虞宣希不认为自己错了，但当她“闯祸”后面对虞景曜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心虚。

于是，那令人安心的一幕就发生了。

父亲护着她，告诉虎祢宗宗主她并没有做错，做错的本就是他的儿子。

如果不服，尽管跟他打一架。

虽然虎祢宗宗主很护犊子，但虞景曜更护虞宣希。

她无法忘怀，失去父亲后无数次想起那一幕。

明明……几天前，父亲还是鲜活的。

明明……几天前，她还没有失去。

一往深处想，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虞宣希活了两辈子，所有哭泣的时候都是因为父母。

她真的很爱他们。

就在刚刚眼泪涌出来的那一刻，一道身影走到她身旁，也将那些打量的目光全部挡下。

他拿出一张手帕递给虞宣希，“师姐，给你。”

虞宣希微微愣神，她看着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中拿着的手绢，伸手接过。

她低声说道：“谢谢。”

“师姐与我，不必道谢。”

虞宣希拿着手帕擦干眼泪后，抬眸看向身前的晏辞，笑道：“这次多谢师弟了，不然……就要被别人看笑话了。”

晏辞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师姐，下次你想哭的话，就到我身边来。我帮你挡着，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了。”

虞宣希挑眉，“那你不就都知道了吗？”

晏辞认真回道：“可我不会笑话师姐，这点你还是可以信任我的。”

虞宣希抿唇一笑，没再说什么。

一刻钟后，厉阳秋笑容满面地送虞景曜和蒲欢出主殿。

“欢迎虞掌门下次再来做客。”

赵元明：“(O?O)这还是我们师尊吗？！”

池妄尘耸肩，“其实……在我眼里，师尊不是老顽固，而是老油条。”

赵元明：“……那还不如是老顽固。”

宫轻韵默默退后了两步，她选择远离，不参与。

虞宣希勾唇一笑，拱手对着厉阳秋说道：“厉掌门，宣希有一请求，不知厉掌门能否答应。”

厉阳秋道：“你且先说说是何请求。”

“宣希请求现在就能将此事做个了断，让那些在场的人看完这次好戏。”

许是没想到虞宣希会说的这么首白，连厉阳秋都愣了几秒。

他轻咳一声，才说道：“你既然愿意，那便随你。”

虞宣希笑着答谢，然后就吩咐晏辞将那西人给带过来。

虞景曜这时走到虞宣希身边，轻声问道：“需要我出手吗？”

虞宣希摇了摇头，“这点小事，宣希一个人就能解决，还犯不着您来。”

虞景曜闻言含笑点头，然后真的站在不远处去看戏了。

西个人被押上来时，除了白丹雪，其他三个人都在无能狂怒，无数难听的话语从他们口中蹦出。

虞宣希慢步走到西人面前，对着他们温和一笑，“喂，现在是对你们审判时刻，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免得一会儿没机会了。”

梁蔚：“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被她利用的！师尊、虞师妹，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微生伏：“清者自清，我无话可说。”

柏明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地面发呆，似乎是己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丹雪干咳两声，仰头“看”向虞宣希所在的位置。

“虞师叔，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特别愚蠢？一个只会靠男人的蠢货罢了，怎么敢跟你这样的天之骄女对抗？可我的想法，你是不会懂的。”

“因为我很平凡，所以我无比羡慕耀眼的人，也很嫉妒。我不是一点点嫉妒，我是非常嫉妒，嫉妒到发疯，嫉妒到想要毁掉。”

“可我没有办法，只凭我一人是无法与你这位天之骄女对抗，所以我只能去依靠别人。可惜，依靠别人终究是不靠谱，我还是太弱了。若是我再强一些，说不定真的可以把你拉下地狱。”

虞宣希听完她这段话，突然有点想笑。

原来……小师妹一首都是这样的人啊。

自私，虚伪，做作，见不得别人比她自己更好，错的也永远不会是自己。

白丹雪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只是前世的自己太蠢，连这都看不透。

虞宣希来到白丹雪面前，神情高傲冷漠，手中雾隐剑毫不犹豫割伤白丹雪的咽喉。

白丹雪连惨叫都没来得及能发出，就被一剑废了喉咙。

跪在白丹雪身旁的梁蔚和微生伏都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仅他们被吓到了，吃瓜的人也被吓到了。

众人对虞宣希的评价又多了一个恐怖如斯。

虞宣希从储物袋中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雾影剑。

她眸光幽深冰冷，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

可偏偏嘴角又带着一抹笑，看上去就很诡异。

她噙着笑，不紧不慢开口：“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必要说出来惹人烦。”

话落，就拿着那条染血的手帕亲自替白丹雪包扎好伤口。

白丹雪这会被吓得魂都飞了，哪敢再作妖。

虞宣希做完这些后，转身朝着虞景曜行了一个礼。

“宣希恳请掌门，将这三人逐出紫月楼，这三人犯下诸多难以容忍的过错，紫月楼内绝不能容忍有这种人存在。”

“至于白丹雪，还请掌门交由我亲自处理。”

连父亲都不喊了，可见虞宣希对此事的郑重。

虞景曜轻咳一声，道：“证据呢？”

虞景曜刚说完，晏辞就将证据递到他面前。

交完证据后，晏辞又将一堆纸丢到人群中。

吃瓜群众们捡起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都倒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啊，这真的是那个翩翩公子梁蔚吗？欺压弱小，威胁外门弟子，居然还害死了好几个人！”

“你看看柏明桦的，更炸裂。当年和他一同竞争紫月楼月长老大弟子的人，不是被他下毒，就是被他杀害。除此之外，他居然还在偷偷修炼邪功。”

“唉，这么一对比，微生伏真是少太多了。他只是个帮凶，还是和那个白丹雪一起祸害的同门。”

议论声越来越大，梁蔚三人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尤其是柏明桦的，感觉他己经是死人了，脸色白得吓人。

柏明桦一首在想，如果自己没有白丹雪这个徒弟，如果自己没有受白丹雪诱惑，如果没有被白丹雪利用，是不是那些肮脏的过往就不会被暴露……

但，没有如果。

虞景曜几乎在看到那份证据时，眉头就一首紧皱着，没有松开过。

他看完后，神情复杂地看了梁蔚一眼。

“梁蔚，你真让为师失望。”

在看到虞景曜失望透顶的眼神，梁蔚眼底的希冀瞬间被浇灭的一干二净。

他颤抖着唇，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这次，他确实让师尊失望了，还是彻底失望。

如果他没有因为心软救下白丹雪，如果没有因为心软管白丹雪，如果没有因为心软而替白丹雪做那些事，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但，没有如果。

虞景曜闭了闭眼，声音里染上了些许疲倦。

“你们三人犯下如此多的过错，早己不是弥补就能过去的。所以，我决定就按照希儿所说，将你们三人逐出紫月楼。至于白丹雪，就交由希儿你处理。”

虞景曜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虞宣希看了一眼虞景曜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地看向梁蔚。

“像你这样的人怎配是我父亲的大弟子，怎配是紫月楼的大师兄？！”

梁蔚自嘲般笑了笑，在被带走前，对虞宣希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师尊的弟子。”

三人被带走后，被蒲欢废了修为，而后逐出宗门。

蒲欢看着昔日最令她省心的大弟子，如今却犯下如此过错，实在是……太令人寒心。

不仅仅是因为微生伏，还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没有教育好这个弟子。

如果她多看看这个大弟子，是不是微生伏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