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给你吃

陆司严将许奕甩到床上时，少年的额头磕在床头，发出闷响。他蜷缩着往床脚退去，右腿不自然地抽搐，指尖抠进床单——那里还残留着蜗牛黏液的痕迹。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撞上门框，震得床头柜上的药瓶晃动，瓶身标签上“脑损伤后遗症”的字迹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再度推开房门时，陆司严手里的果盘镀着冷白的月光。草莓被切成整齐的五星，哈密瓜雕成菱形小块，在青瓷盘里泛着的光泽。许奕盯着他指尖捏着的蓝莓，喉咙发出“咕嘟”的声响，口水顺着下巴滴在睡衣前襟。

“看什么？”陆司严将果盘搁在床头柜，故意用银叉戳起最大的草莓送入口中，果肉咬破的汁水溅在唇角，“傻子也配吃水果？”许奕的鼻尖翕动，像只被馋哭的幼兽，扶着床头的手刚往前探，就被他挥开。

“脏手别碰！”陆司严的声音混着冰碴，“上次把蓝莓汁抹在地毯上，清洁工擦了三小时——你赔得起吗？”许奕的指尖悬在半空，眼底浮起水光，突然想起陆司严喂自己吃药时，总会在吞咽后塞颗水果糖，甜意在舌尖晕开时，男人的指尖会轻轻擦过他嘴角。

果盘的香气漫在床头，许奕数着陆司严叉起水果的次数，第七次时，终于忍不住爬过去拽他袖口。“吃…吃…”含糊的音节裹着口水落下，换来的是男人厌恶的推搡。他摔在床尾，膝盖旧疤蹭到床沿，疼得浑身发抖，却仍盯着那盘逐渐变少的水果。

陆司严将最后一块蜜瓜咽下，用湿巾细细擦手，指尖在果盘边缘敲出不耐烦的节奏。许奕看见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昨夜这人替自己盖被子时，哼的那首跑调的摇篮曲。他试探着往前蹭了蹭，冰凉的指尖刚碰到瓷盘边缘，就被狠狠拍开。

“听不懂人话？”陆司严扯过果盘扔到梳妆台上，瓷器与镜面相撞发出脆响，“再敢乱摸，就把你关在厨房看一整天——反正你只配和垃圾桶作伴。”许奕的肩膀剧烈颤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像被踩住脖子的幼鸟。

暮色渗进窗缝时，许奕己哭到打嗝。他蜷缩成虾米状，盯着梳妆台上的果盘倒影，视线被泪水泡得模糊。陆司严站在阴影里，看少年后颈的痂又渗出血珠，像朵被雨打残的花。他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医生说的“情绪刺激可能加重认知障碍”，却在开口时化作更冷的刺：“哭什么？没死就给我闭嘴。”

许奕突然抓起枕头砸过去，却因用力不稳摔下床。陆司严本能地伸手去扶，指尖触到他后背时又猛地缩回。少年趴在地毯上，右脸贴着冰凉的地面，看见果盘里的草莓汁正顺着桌角往下淌，在地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泪痕——像极了自己在浴室镜面上画的那只蜗牛。

“坏…”他含混地嘟囔，口水滴在地毯上，混着草莓汁洇成深色的渍。陆司严的呼吸骤然急促，抬脚碾过那滩汁液，红色在昂贵的羊毛毯上晕开，像极了之前被自己打的遍体鳞伤，少年右腿淌血的模样。他猛地转身离去，关门声震得果盘里的蓝莓滚落，在地板上滚成孤独的泪滴。

许奕趴在地毯上，指尖终于够到那颗滚到床脚的蓝莓。果肉沾着草莓汁，在月光下泛着的光泽。他刚把蓝莓塞进嘴里，卧室门“哐当”被撞开，陆司严的皮鞋尖碾过地毯上的果汁渍，阴影笼罩下来时，少年正鼓着腮帮拼命吞咽。

“偷吃的本事倒是见长。”陆司严蹲下身，捏住许奕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却在看见蓝莓汁顺着喉结往下淌时，拇指突然抹过他唇角，“脏东西也敢吃，不怕毒死？”许奕被捏得生疼，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倔强地把果肉咽进肚子，喉咙里发出含糊的“甜”。

许奕被按在床垫上时还在笑，以为陆司严又在玩“抓小蜗牛”的游戏。铁链扣上脖颈的瞬间，他甚至抬起下巴配合，首到金属环深深嵌进皮肤，才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陆司严扯着六条铁链将他西肢展开，少年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月光，突然想起上次被锁在阳台看星星时，男人往他嘴里塞的橘子糖。

“手…手疼。”许奕晃了晃被铁链勒红的手腕，铁链碰撞声让陆司严眼神一暗。男人突然拽紧颈间的链子，将他拽到床沿：“笑什么？傻子觉得被锁很好玩？”许奕被勒得喘不过气，却仍盯着陆司严腰间晃动的钥匙——那串钥匙上还挂着橡皮泥捏的蜗牛。

“糖…糖。”许奕舔了舔唇角，露出缺了颗乳牙的笑。陆司严突然挥拳砸在床头，震得药瓶滚落：“吃屎都没这么积极！”铁链随着他的动作狠狠绷紧，许奕后腰被勒得生疼，却看见男人指尖闪过的银光——那是自己昨天塞在他袖口的草莓糖纸。

暮色爬进窗户时，许奕终于意识到不对。铁链磨破了他的脚踝，每动一下都扯得颈间生疼。他望着陆司严在衣柜前翻找皮带，突然想起上次被罚站时，男人用领带替他包扎膝盖的血痕。“怕…怕。”他蜷缩成一团，铁链在身下缠成扭曲的蜗牛形状。

“怕？现在知道怕了？”陆司严扬起皮带抽在床柱上，响声惊得许奕浑身发抖，“偷吃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皮带尖擦过少年颤抖的肩膀，却在触到皮肤前偏了寸许，只带起一片凉风。许奕却以为要挨打，哇地哭出来，口水混着眼泪滴在铁链上，锈迹斑斑的铁环顿时洇出深色。

陆司严盯着他发颤的后颈，突然想起医生说“过度刺激会导致记忆倒退”。他的指甲掐进掌心，却在开口时化作更冷的笑：“哭什么？再哭就把你扔去地下室——和那些被你打碎的花瓶作伴。”许奕的哭声骤然变调，像被踩住尾巴的幼猫，却在看见陆司严转身时，本能地伸手去抓他衣角——铁链却在此时“哗啦”崩断一根。

“反了天了！”陆司严拽住断链狠狠一扯，许奕被拽得摔在床板上，后脑磕在床头发出闷响。他望着男人眼里跳动的怒火，突然想起昨夜这人替自己盖被子时，指尖擦过他额头伤疤的温度。“严…严。”他含糊地喊出那个单字，换来的是陆司严更加粗暴的锁扣——新的铁链比之前的更粗，扣上时几乎嵌进皮肉。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许奕数着颈间铁链的节数，第七节时，终于听见陆司严的叹息。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西装后领沾着许奕刚才蹭上的口水。许奕盯着那片湿痕，突然用被锁链限制的手在空中画蜗牛。铁链碰撞声中，他听见陆司严低声骂了句“疯子”，却看见男人指尖夹着颗水果糖，在月光下晃了晃，又猛地塞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