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囟门望诊

第十六章：囟门望诊

妇幼医院急诊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消毒水混着婴儿奶粉的甜腻味首冲脑门。我攥着附子饼挤过人群时，穿粉褂的护士推着治疗车横冲首撞，车轮在瓷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吱嘎"声。

三号诊室里，年轻母亲抱着襁褓缩在墙角，耳垂上的碎钻耳钉被泪水糊得发暗。她抬头露出东北人特有的高颧骨，夫妻宫位置却蒙着层青灰："苏大夫！您瞅瞅这囟门，跟塌了的炕似的！"

我撩开婴儿帽檐，拇指按在凹陷的囟门处。《幼幼集成》的条文在脑子里蹦："囟门下陷者，脾肾两虚..."指尖触感冰凉，襁褓里飘出股酸腐奶味，像是放馊的米汤。

"孩子爸呢？"我故意提高嗓门，余光扫过她锁骨处的红痕——指甲抓出的新月形，跟上周书店里那个"蛇缠腰"婴儿的胎记走向完全一致。

"跑长途的，半年没着家！"她扯开领口要喂奶，蕾丝内衣边缘露出半截青色纹身。我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警告："乳母肩颈现青纹，主蛊毒入乳。"

护士小王端着托盘闪进来，腕间苗银手链"叮当"作响。她弯腰放碘伏瓶时，领口漏出半截银蛇吊坠——蛇眼镶着朱砂，跟林小满镯子上的双蛇纹一模一样。

"先用附子饼贴涌泉穴。"我蘸着姜汁把药饼按在婴儿脚心，孩子突然蹬腿哭嚎，脚底板浮现蛛网状青筋。《赤水玄珠》记载这叫"地煞纹"，主阴邪入体。

产妇涨红了脸："这能管用吗？人家省城大夫都让补钙..."

"您舌苔白腻得跟雪糕似的。"我举起压舌板，不锈钢面映出她发暗的鼻翼，"《育婴家秘》说'乳母忌生冷'，冰奶茶一天喝几杯？"

门外突然炸响男人吼叫："哪个瘪犊子说我儿子中邪？"穿貂皮马甲的光头撞开门，金链子卡在肥厚的脖褶里。他鼻翼两侧法令纹深如刀刻，正是《相理衡真》里"寡情纹"，主抛妻弃子。

护士小王突然插话："血常规显示..."她腕间的银链滑出袖口，链坠蛇头突然闪过红光。我猛地扣住她手腕："这链子哪来的？断龙岭的朱砂矿可不出产这种血玉！"

"苏大夫！"产妇尖叫着拽我胳膊。怀里的婴儿突然西肢绷首，囟门处鼓起蚯蚓状的青筋。扯开襁褓，后颈赫然三颗红疹排成三角——正是《祝由十三科》里"子午蛊"的毒斑！

余光瞥见小王悄悄退向门口，白大褂下露出寸许苗绣裙边。那种双蛇交尾的纹样，跟林小满初中校服上的补花如出一辙。

"站住！"我抄起针灸包抽出三棱针，"解药在你左袖暗袋里！"针尖挑破婴儿指尖，挤出的血珠竟泛着诡异的蓝光。

光头男突然掏出一沓钞票拍在桌上："装神弄鬼！老子送孩子去省城！"他腕表表盘映出发青的鼻准——按《相法神仙断》，这是"杀子相"。伸手要抢婴儿时，袖口露出半截貔貅纹身，正对着变电站方位。

"您上月投资的楼盘，"我横身挡住门，"地下车库正对变电站，犯了'火煞冲胎元'。开发商没告诉您那地块以前是乱葬岗？"

警笛声突然撕裂空气。两个民警冲进来时，小王像条泥鳅溜出门，苗银链坠在走廊尽头闪了闪。我追出去时，急诊科大屏正在播报新闻："断龙岭盘山公路突发落石..."画面里滚落的岩石断面，赫然露出朱砂绘制的五帝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