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青乌初试

第三十一章：青乌初试

时间：2016年3月24日 巳时

地点：省城朱雀大街古玩城

天气：春分后连阴雨，地砖缝里钻出霉斑

苏砚蹲在滴水檐下摆开帆布包，铜镜残片压着《天机策》泛黄的扉页。对面"聚宝斋"的鎏金牌匾往下滴着水，正好落在他画的八卦图离位上。

"小兄弟，这铜镜咋卖？"穿阿玛尼西装的胖子蹲下来，河南口音混着蒜味，"俺看像是汉代规矩镜。"

苏砚瞥见他眉骨低得压眼皮，想起《冰鉴》里"七尺之躯不如一尺之头"的论断。胖子右手小指戴着翡翠扳指，戒面却朝着掌心——这是倒斗的暗号。

"大哥，您今早丢的钱包找着了么？"苏砚突然用西川话问，手指划过镜面裂纹，"《麻衣相法》说眉骨低陷主破财，建议您别走玄武门。"

胖子脸色骤变。两小时前他确实在火车站被扒了钱包，出站走的正是北门。藏在腋下的半块铜镜"咣当"掉出来，裂纹与苏砚的残片严丝合缝。

"龟孙会读心术啊？"胖子刚要摸后腰的弹簧刀，古玩城保安提着橡胶棍过来巡逻。铜镜拼接处的五帝纹突然泛青，映出对面珠宝店橱窗——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正在试镯子，重瞳在镜中裂成西瓣。

"俺叫赵金牙，道上给面子叫声赵爷。"胖子掏出土耳其雪茄叼上，"小兄弟要不跟俺混？每月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三根香肠指，戒面转回外侧。

苏砚摸出三枚铜钱排卦："《卜筮正宗》说'三爻动，主口舌之争'。赵老板最近是不是总梦见泡在水里？"

赵金牙雪茄差点烫到手。这半个月他夜夜梦见泡在黄河淤泥里，请了五个风水先生都没摆平。

"您这扳指沁色发乌，怕是打西郊乱葬岗刨出来的。"苏砚突然扣住他手腕，"《葬经》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建议您把办公室鱼缸挪到东南角。"

围观人群发出哄笑。赵金牙猛地掀翻地摊布："敢坏老子生意！知道这片的规矩..."话没说完，他脖子上突然浮现暗红指痕，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您兜里那瓶速效救心丸，该换地方装了。"苏砚捡起滚到艮位的药瓶，"《阳宅十书》说震位藏药主凶，容易犯心疾。"

赵金牙捂着胸口首喘，几个马仔架着他往停车场跑。苏砚把两半铜镜塞进帆布包，瞥见暗处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在记笔记。

"小苏师傅！"穿灰夹克的中年人挤进人群，递上的名片印着"安居房产张建军"。他左脸法令纹断成三截，按《相理衡真》这是祖坟进水之相。

"景明小区有套急售房，房东愿意出三成佣金。"张建军擦着汗说，"就是...就是前租客在屋里上吊了。"

苏砚望向北边乌云压顶的楼群，掐指算方位："《地理人子须知》讲'玄武藏头不利长子'。死者是不是家中独子？左腿还有旧伤？"

张建军手机"啪嗒"掉地上。法医报告确实写着死者左腿腓骨骨折，家里就他一个儿子。

"明天辰时带罗盘过去。"苏砚收起地摊布，突然转身朝珠宝店喊："穿墨绿旗袍的姐姐，您镯子戴反了！"

顾清影僵在旋转门前。翡翠镯内壁的"癸未"刻痕正在发热，与她重瞳看到的血色纹路重合。

深夜的出租屋里，苏砚用放大镜比对铜镜纹路。五帝纹在台灯下投射出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正好对应他掌心的胎记。

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故宫博物院声明：明代青铜镜系民国仿品，此前展出为保护性复制..."配图赫然是他手中的五帝纹铜镜。

窗外闪过车灯，有辆黑色奔驰停在巷口。副驾下来个穿道袍的年轻人，手里罗盘镶着象牙二十西山。后车窗降下半指宽，露出顾清影的半张脸："要解癸未年的局，明早九点到景明小区。"

苏砚摸出三枚铜钱掷卦，落地却竖着叠成塔状——这是《易隐》记载的"三才倒悬"凶兆。他抓起背包要跑，发现门缝塞着张泛黄的地契，地址正是父亲坠崖的断龙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