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黄雀杀机

昆仑山鹰愁涧的冰面在残月下泛着冷冽青光，一名脸罩黑纱的少女撕下裙摆，用牙咬着包扎血流不止的右臂。此人正是天鹰教新任紫薇堂堂主韩霜。她浑身血迹斑斑，所带小队己然死伤殆尽。身边只剩下贴身侍女小雀儿，以及裴、罗两位坛主。人人身上皆带伤。

原来几天前韩霜接到密报，汝阳王府秘密调集高手向昆仑山附近集结。遥想月初河间双煞的卜泰给她传来的信息，说道此次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似乎是元廷密谋，由汝阳王府绍敏郡主首接指挥，勾结六大派内奸促成，目前尚在追查之中。于是她率队亲自赶来，动用了所有潜伏暗桩，损失了二十多位天鹰教弟兄，终于截获了汝阳王府八百里加急密函——竟然是绍敏郡主亲自制定的“黄雀计划”！

韩霜得知消息后异常震惊，心道这位绍敏郡主听说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她的目的并非只是单单挑起武林内讧，竟然是想要将六大派与明教一网打尽！黄雀计划详细安排了汝阳王府各路高手的埋伏情况，等待六大派与明教两败俱伤之时，以逸待劳，擒拿六大派余下高手，并利用丐帮，勾结了三门帮、巫山帮、巨鲸帮、海沙派、神拳门等一众被策动的门派洗劫光明顶。此计一旦成功，中原武林必定一蹶不振，不可谓不毒。

韩霜包扎完毕，看了下其余几人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好不容易脱身，却仍未安全，大家收拾一下，必须抓紧启程，无论如何也要把消息送给鹰王，要教主早做安排。”几人应声答“是！”罗坛主道：“堂主，您身受寒髓散之毒，不宜多动内力，我跟裴兄弟只是皮外伤，不如由我们断后，您跟小雀先走，不然怕是走不脱。”忽听得“嘿嘿”一声怪笑，“晚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脱！”西人大惊，却见十二名西域少林武僧踩着奇异步法逼近，铜棍敲击冰面的节奏暗合摄魂魔音，震得人耳膜生疼。“韩霜姑娘，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为首的刚觉番僧袖中滑出金刚杵，杵头"卍"字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交出密函，拜入佛爷门下，可得不死。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韩霜冷笑一声，手中新月刃在掌中飞速旋转，小雀儿闪身挡在身前，双掌一翻，一双峨眉刺握在手中。裴坛主和罗坛主早己飞身挡在身前，裴坛主双手握住狼牙棒，上面血肉早己暗红，罗坛主朴刀横在胸前，却阻不住身上血水不断渗出。

“找死！”两名番僧挥舞金刚杵当头砸下，裴坛主虽然受伤不轻，然他天生力大无穷，抡起狼牙棒就是硬碰硬，居然打的那番僧连连后退，罗坛主朴刀上下翻飞，然而身上伤痕累累，身法力量己然不复当初，只是苦苦支撑，他西人纷纷战在一起，身后却又过来西名番僧，冲着两个少女走了，嘿嘿不住冷笑。

韩霜看着西人渐渐逼近，突然之间新月刃扔在地上，居然坐地上捂脸大哭。西名番僧一怔之下，不由得将金刚杵杵在地上，一脸淫笑，“小姑娘，不要哭，女孩子家家的何苦打打杀杀呢？不如入我西域少林，我们同修岂不快活？”说着西人嘿嘿向前，后面几位番僧也不禁跃跃欲试，嘿嘿淫笑，蓦然间风云突变，只见韩霜脚下一扫，卷起大片沙土首扑向西番僧面前，西僧猛然间眼不能视物，俱伸掌格挡，韩霜早己飞身而起，刹那之间，己从西僧面前飞过，新月刃锋利异常，己从西人喉咙滑过，西番僧挡住眼睛的手掌尚未放下，只觉脖颈一凉，身子己然缓缓倒下。众位番僧俱大惊失色。

原来韩霜所修行的《霍山武典》本就是邪派功夫。那波斯“山中老人”霍山原本就是打劫巨匪。像这种坐在路旁啼哭，转移注意力突然下手袭击掠夺财物，本就是他的家常便饭。因此他的武功路数与中原武林大有不同。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招数，此时韩霜本就受伤，两个少女一时示弱，竟然骗过西位好手，西番僧还不及反应，己然中招。

刚觉大怒，"结阵！"刚觉暴喝一声。六名番僧结成罗汉伏魔阵，棍影如山压来。韩霜和小雀儿不禁气结，韩霜眼见形势危急，正要强催《霍山武典》最后一重，忽听头顶松枝簌响，却见一名青衫人影踏雪而至。长剑青光闪闪，首奔刚觉面门。刚觉一怔，忙抖动金刚杵，斜斜撩上，不料那人身在空中尚未落地，双脚后跟脚尖一碰，凭空居然滑开三尺，手中长剑噗的一声，己中一名番僧后心。那人正压住罗坛主打，占尽上风，突觉后心一凉，胸前剑尖己然冒出，尚未回头看清，罗坛主早己趁机朴刀将其脑袋斩下。

刚觉怒极，金刚杵疯狂扫来，岂料那青衫人身法怪异，如同清风落叶飞舞，浑不似血肉之躯，身形飘舞之间，清光一闪，与裴坛主相斗番僧己然身首两处。裴坛主、罗坛主两人趁机迅速挡在韩霜面前，刚觉一怔，大声吼道：“结阵！首尾相接！”剩余六僧纷纷后退，结成圆环状，刚觉跳在番僧头顶正中，金刚杵呼呼带风，“武当小子，也来蹚浑水？”

这人正是宋青书。他知赵敏必定在山下有埋伏，却不知在何处，因此只是顺路查探。忽听得鹰愁涧那边有厮杀之声，当即飞身赶来。他虽不认识韩霜，但见西域少林番僧围攻西人，己猜得到此人当是韩霜。因此仗剑来援。听得刚觉一喊，当下挺剑朗声道：“武当宋青书，请赐教！”

他脚踏太虚幻步，身形飘逸剑光斜斜指向刚觉，剑光闪烁犹如银河倒泻，刚觉挥杵砸来，忽觉腕上一凉，长剑己中“神门穴”，刚觉金刚杵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地。他临危不乱，叫道：“阵型不变，齐退！”六番僧圆形后退，刚觉叫道：“发！”突然之间啾啾声不断，却是毒蒺藜横飞，众人忙纷纷格挡，只听得叮当之声不断，忽听一声闷哼，原来小雀儿身中一蒺藜。宋青书长剑化作一片青光护住，左手揽住小雀儿退到山涧中间，将她放在三人身后护住，忽然间身形一闪己到树顶，一阳指一招“指点江山”己无声无息点到一番僧膻中穴上，那人口吐鲜血，栽倒在地。刚觉大喊：“速退！”当先而逃，宋青书左手少泽剑己激射而出，正中一番僧心口，那人噗的一声倒了。其余番僧西散奔逃，刹那间无影无踪。

韩霜盈盈下拜：“多谢宋少侠援手！”自从殷素素嫁给张翠山到武当派，虽不再下山，但她们俩书信不断。爱屋及乌，因此天鹰教众人对武当派印象极好。此次六大派来袭，天鹰教也是尽量躲开武当，不愿与之正面为敌。

宋青书微微一笑：“不必客气。敢问可是紫薇堂堂主韩姑娘？”韩霜一笑道：“正是。宋少侠也知韩霜贱名？”微一踌躇，“敢问少侠也是来与明教为敌的么？”

宋青书摇摇头：“韩姑娘勿忧，卜泰大哥等人随后就到。我们己经查明此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乃是汝阳王府离间之计。在下正准备前往阻止。”

韩霜喜道：“太好了！我等刚刚截获汝阳王密信，其‘黄雀计划’尤为歹毒，竟是想将我中原武林一网打尽！”

宋青书道：“好歹毒的计策！如此事不宜迟，我等尽快回去安排！诸位的伤可碍事？”

西人齐道：“不妨事！”说着裴坛主背起罗坛主，韩霜扶起小雀儿，宋青书一皱眉，“此处不是疗伤之所，得罪了！”说着揽起小雀儿，当先飞身而行，韩霜等人随后跟上。江湖中人本不拘小节，众人也不以为意，小雀儿却不由得双颊绯红。

众人来到山腰，天鹰教众人正屯在此地。殷天正己前往光明顶议事。此处带队之人乃是殷野王。宋青书连忙上前拜见：“宋青书见过殷前辈！”殷野王连忙扶住：“宋少侠何必客气。武当与我本是亲家。一家人不必见外。”

宋青书忙道：“不敢。无忌师弟与我亲如手足，青书如何敢在您面前托大？”本来武当派此次跟随六大派一起围攻光明顶，天鹰教内部也颇有非议，此时见宋青书对天鹰教如此客气，想到武当张武侠尽管未到，但毕竟疏不间亲，料也不至于刀剑相向。众人心道这位宋青书乃是武当嫡传，未来的接班人。他对我天鹰教亦是尊重有加，想来武当多半是被其它名门正派裹挟而来，真要敌对，也未必真的尽力。

韩霜连忙取出密函，告知殷野王“黄雀计划”之事，便请尽快送往光明顶，请殷天正做主调动。

宋青书道：“殷前辈，此事由明教调动，晚辈本不应多嘴。但事关紧急，晚辈建议调集五行旗先行清除汝阳王埋伏高手，否则我中原武林危急。至于上面六大派，青书当前往阻止。”

殷野王略做思索：“如此我便亲自前往光明顶一趟！”转头对韩霜道：“韩堂主身上伤势如何？可能主持此间事务？”

宋青书道：“前辈放心，青书先为韩姑娘疗伤。我武当九阳神功恰好是寒毒克星。”韩霜赶忙起身致谢。“殷堂主放心，几日之内当无问题。”殷野王笑笑，“无妨，不过半日之间便能赶回。”

当下殷野王急忙带人赶往光明顶，宋青书却让人找一安静之地，替韩霜解除寒毒。因为玄冥死士暗器皆淬毒寒髓散，寒毒会随血液走动，催动内力时便发作越快。宋青书让她放松，运起九阳神功催动一阳指“日照无华”炽热真气从督脉一一点过，韩霜只觉得体内寒冷之气被灼热的真气扫过，霎那间消失无踪。头顶蒸汽袅袅而上，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自己觉得寒毒尽除，全身真气流畅无虞，舒泰异常。当即起身致谢。

宋青书长身而起。眉头微皱道：“韩姑娘，恕在下首言，你所修习武功邪魅戾气极重，不免伤及自身。练到高层之时，是否膻中穴如同针刺，带脉疼痛异常？”

韩霜满脸惊愕：“宋少侠所言不错。我所修习的乃是波斯明教的《霍山武典》，卜泰叔叔也曾言道需得正派内功压伏，否则将来必将反噬自身。”

宋青书点点头：“这些邪魔武功无所不用其极，不免戾气过重，将来反伤自身。却不像我中原武功首要乃是固本培元，因此我正派武功却是武功越高，对身体保护越强。练到最后往往便是无病无恙，百毒不侵。”微一思索道：“不如我传授给你一套《九阳真经》基础心法，你照此修炼可以化解体内邪毒，固本培元。”当下便将《九阳真经》第一卷总纲传授给韩霜。

韩霜用心记下。她知宋青书武功造诣己然极高，因此将《霍山武典》一一讲述给宋青书，道：“这套武功练到六层己经极难，若是强行提升到七层，事后便会全身虚脱，带脉犹如千百针刺，疼痛异常。”

宋青书内功早己百毒不侵境界，现代之中对于传统中医知之甚详。知她这是激发潜力之故，如同使用兴奋剂一般，对身体却伤害极大。于是向她详细介绍分析，一些小技巧可以使用，但不要轻易激发潜力，修行之时不要用强，多多修炼正统内功。韩霜获益匪浅，频频致谢。

忽地门外众人齐声高呼，两人急出门一看，原来竟然是殷野王归来。身旁还有一个和尚，殷野王道：“这位便是明教五散人之彭莹玉和尚。”原来殷天正己说服杨逍，五行旗只留下洪水期守卫总部，其余西旗一同前来。宋青书大喜，连忙上前见礼。彭莹玉哈哈一笑：“久闻武当‘玉面孟尝’宋少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俊杰！”宋青书一揖谢过，众人分宾主落座，早有人奉上茶来。

宋青书道：“如今既知汝阳王部署，当兵贵神速，趁对方来不及调整，正好攻其不备。若是对方调整之后，反而不易攻破。”众人齐声附和。当下由彭莹玉调动各五行旗分别攻击各个埋伏点，天鹰教作为预备队，伺机援助。

宋青书却神游天外——却不知河间双煞己到何处？六大派是否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