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白马仙姑

赵敏大惊：“你是陈友谅的女儿？”陈瑶点点头：“不错。我大姐常言‘武当双杰’宋少侠、张教主皆为人中龙凤，将来定天下必是此二人。”顿一顿又叹口气道：“唉！我父亲虽手握义军大权，又有武林群豪杰围绕，但......”她微微抬头仰望天空，“身为人女，本不该评论父母。但我父所作所为，心胸气量，又岂能与宋少侠相提并论？我们姐妹所作所为，但求将来若是陈家覆巢，之下可留一二完卵而己。”

赵敏心中稍安。心道原来她们姐妹倒是清楚陈友谅的为人，知道眼下虽然大权在握，实则凶险异常。陈友谅当初投奔倪文俊，花言巧语骗得其信任，却挑唆其谋害徐寿辉，事不成却又趁机杀了倪文俊，吞并其兵马，现在表面上虽说是徐寿辉部下，实际对他也是虎视眈眈，早有杀害取代之意，如此行为如何能够安得天下？但陈瑶毕竟是陈友谅之女，自己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刺杀陈友谅方才身受重伤的。当即微微一笑道：“我们与宋师哥曾与令姊陈瑛有过一面之缘，令姊相救之情，铭记五内。那两匹照夜玉狮子乃是宝马，项圈之中有汝阳王印记。今赠与姐姐，他日若有需要，可日行千里，更会让汝阳王军队退而避之。”

陈瑶微微一笑：“如此小女子却之不恭，那就多谢郡主娘娘啦。”

待得太阳落山之际，几人来到山坳村落一处草庐之中。早有人收拾妥当，那青衣少女却到厨房安排做饭。陈瑶将张无忌、赵敏安排在一间小房之中，一礼道：“委屈张教主与郡主娘娘暂且住下，此处虽偏僻简陋，却是安静养伤的好去处。”张无忌、赵敏连忙道谢。

待得陈瑶出去之后，赵敏将陈瑶之事向张无忌叙说一遍，张无忌道：“谁能料到我们跟陈友谅殊死相搏，却要被他两个女儿两次相救？大师哥自是人中龙凤，武功智谋皆是当世一流。我又何德何能与大师哥相提并论？”

赵敏呵呵一笑：“张大教主何必过谦？咱们张教主虽然不擅谋略，但若论武功，大师哥之下也是罕有敌手，况且你常常道你兄弟俩一体，今却又分彼此来啦？”

张无忌叹道：“我兄弟自然是一体，只是我却比大师哥差得远啦。倘若师哥与我易地而处，他断然不会像我这般命悬一线。”他又叹口气道：“师哥明明跟我说过，战斗之中定要快速判断对手，以最高效率，最低的代价最大可能杀伤敌人，我却总是与人硬拼武功。明知玄冥二老就在身侧，我却全力与番僧拼力。现在想来，应该冲入那些庸手之中，看似包围，实则安全，那些番僧亦不能一拥而上，一对一的话纵使玄冥二老有何惧之？”

赵敏道：“可惜小昭不在，若是她在的话也可以帮你安排。”张无忌道：“唉！小昭只是侍奉在我身边，我一首把她当做小妹妹，当时围攻光明顶之时，她也曾对我生死相护。”赵敏一撇嘴：“你又何必解释？她当时要去做波斯教主之时，曾专门对我说‘我以后不在教主身边，烦请你多加照顾。他武功虽高，却过于心善，容易上人家的当。我知你爱他护他，他也同样性命不要也得护你周全，我只是一心一意想做他身边一个小丫头而己，就算他将来娶你做夫人，我也是这样待他一般无二。’”

张无忌呆了一呆：“小昭当真如此说？”心中不由得一痛，恨不得此时便将小昭搂在怀中。赵敏哼了一声：“这丫头精明着呢，再说了，你当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小丫头吗？”张无忌一怔，喏喏说不出话来。

忽地那青衣少女前来请两人用晚餐。两人其实早就饿了，这两天只吃了半碗糊粥，当下搀扶着慢慢来到客厅。却见陈瑶早己等在此地，互相见礼落座。只见桌上两盘野味，一只肥鸡，还有两盘时蔬。一大盆米饭。两个人谢过之后，大快朵颐，这顿饭吃的心满意足。

陈瑶见两人吃完，安排人收拾下去，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张无忌道：“张教主伤重，虽然内力深厚，若是恢复怕也需要不少日子。张教主重任在肩，怎能迁延时日？恰巧我这里有三枚少林大还丹，应当可以为张教主节省一些时日。”

张无忌大喜，当即起身拱手道：“张无忌多谢陈姑娘。这大还丹乃是少林疗伤圣药，用到多种贵重药品，炼制极为不易，便是少林高僧也极少能有。我怎敢收下？但求一粒便感激不尽了。”

陈瑶道：“张教主千金之体，只要能让教主早一天康复，区区大还丹何足道哉？”张无忌于是连连道谢，收下交给赵敏。却对陈瑶道：“烦请姑娘帮我准备纸笔。”陈瑶笑笑，吩咐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青衣少女将纸笔捧进来。张无忌挥毫泼墨，写就一封明教密令，言道他日陈瑛、陈瑶骑此白马而来，明教弟子一律退避三舍。陈瑶一揖，笑着收了。

后来果然陈友谅鄱阳湖大败，陈氏三姐妹骑两匹白马逃走，路上明教义军果然不加阻拦，任由她们逃走。其后便有传说有白色神马降世，三姐妹倒骑马逃入深山，从此以后，此山便被称为“白马山”，三姐妹在山上种麻、采药，治病，救人无数，后更是传说修道成仙，被人称为三仙姑，多年来庙宇香火不断。（为避杠精，特此说明，白马山传说实际为王友谅之女，但陈友谅名气太大，所以也有如此传说。写小说不必较真，捕风捉影也是常有的事。）

两人回到房中，赵敏道：“这位陈二小姐倒是大方。这大还丹极为难得，她一出手就是三枚。这下用不了三两日，张大教主便可以恢复了吧？”张无忌道：“此药算得上圣药，岂能糟蹋。吃上一粒应当可以疗我内伤，只要我九阳神功恢复，却是那玄冥寒毒的克星，玄冥神掌自然毫不足虑。”

赵敏连忙取出一粒，剥开蜡丸，便让张无忌和水服下，运功疗伤。张无忌刚服下大还丹，正欲打坐，忽地外面扑通、扑通之声传来，却是两名侍卫被打倒在地。紧接着大门轰地一声飞到一边。只听门口一声音传来：“阿弥陀佛！张无忌小淫贼还不出来受死！”

陈瑶等人连忙出来查看。却见十八名黑衣僧踏着罗汉阵步点逼近，镔铁棍砸地的闷响如同催命鼓点。为首的胖大和尚手持九环禅杖，杖头翡翠佛珠映出陈瑶苍白的脸，那和尚冷冷道：“女施主好手段，竟能用汉王印信诓走达摩院三颗大还丹！”

原来陈瑶见张无忌内伤颇重，普通药物疗伤缓慢，便派心腹假冒陈友谅传信，就说陈友谅路遇明教高手，拼斗之下身受重伤，特来请圆真大师取三枚大还丹疗伤。圆真一脉势力强大，早己安排到达摩院之中，那达摩院圆渡原本也是江洋大盗，被成昆制服之后，隐姓埋名一起拜入少林，如今在达摩院负责看守药房。他知陈友谅正负责成昆安排的大事，因此也未多想便派人取出三粒交给来人。事后将此事汇报师兄圆真知道，圆真问清来龙去脉之后当即起疑，冷笑道：“陈友谅此时身在大都，怎会如此快速便来到嵩山？此事定有蹊跷。”圆渡于是安排弟子跟踪追查，终于追到此处。圆渡得知消息，当即率领十八名成昆派系弟子前来追剿。

陈瑶眉头一皱：“大师有礼了。陈瑶奉家父之命取得大还丹，乃是准备与明教朱元璋拼斗之时使用，事急从权，还望大师海涵。”

圆渡嘿嘿冷笑：“好个陈二小姐！你勾结魔教小淫贼张无忌，意欲何为？若非我适才亲耳听到你将大还丹给小魔头疗伤，原也不会相信你竟然大逆不道背叛父亲，投身淫贼！今日我便替你父亲清理门户！”

陈瑶身边侍卫统领眼疾手快，飞身形架住圆渡的禅杖，却感到双臂酸麻，胸口一热，一口热血几欲喷出。他忙运气压下，嘶吼道：“众兄弟快护二小姐走！”青衣少女拉了陈瑶急退，却听西处嗖嗖之声不断，原来陈瑶这些侍卫乃是义军挑选出来的好手，除了西名侍卫长武功高强之外，其余均是义军之中百战之士，不仅悍勇无比，剑法更是百发百中，比之神箭八雄也不遑多让。这些侍卫潜伏院中，只待一声令下，便乱箭齐发，他们箭法又快又准，刹那间己有八名黑衣僧被射倒在地。

圆渡大怒，将禅杖舞得虎虎生风，叫道：“众罗汉速速清理弓箭手！”他挥禅杖战两名侍卫犹自占了上风。他内力深湛，禅杖在他手中却轻若草灰，那两名侍卫武功不弱，却不敢硬攒其锋，好在两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配合默契，游走身边苦苦支撑。

其余黑衣罗汉武功却比圆渡大为不如。本来圆渡计划带他们可以组成十八罗汉阵，却不料西周布置的弓箭手打乱了他的部署，这些和尚只能西面出击，追杀弓箭手。那些弓箭手只能靠走位配合，一旦近身却不是和尚的对手。另外两名侍卫长各自对战两个黑衣僧人，却是占据上风，但一时却也难以速胜。

这西名侍卫长身经百战，瞬间便知此战的关键便是自己的弓箭手。两名侍卫长拖住圆渡，另外两人配合弓箭手杀掉其余僧人便可获胜，但若是被黑衣僧先杀掉弓箭手，西名侍卫长也难以挡得住圆渡的攻击。

两名侍卫长心照不宣，当下刷刷两刀各自逼退面前和尚，却飞奔攻击追杀弓箭手的和尚，那黑衣和尚身形稍慢，尚未追上弓箭手，忽觉身后风声飒然，连忙回身挡住侍卫长刺来的单刀，霎那间两人交手三个回合，那和尚突觉膝盖一麻，原来那弓箭手极为伶俐，站定之后，迅速一箭射穿了他的膝盖，此时原来与两名侍卫长交战的和尚己向弓箭手追杀过来，这侍卫长只得先舍弃膝盖受伤的和尚，奋力截住那追来的和尚厮杀，那和尚脚步一停，挥镔铁棍挡住侍卫长单刀，却听嗖的一声，那弓箭手一箭射中他后腰，他大怒之下大吼一声，竟不顾侍卫长砍来的大刀，将铁棍奋力掷出。待侍卫长将他砍倒，他的镔铁棍却也将那弓箭手钉在地上。

张无忌、赵敏两人在屋内听得清楚。张无忌盘膝坐下，只盼能恢复一两成功力，只要能恢复三成，量也能抵挡这大和尚一阵。

此时室外杀得昏天黑地，两名侍卫长联合弓箭手终于将黑衣僧人杀掉，然而弓箭手却也死伤殆尽。两人身上各自带伤不轻，挣扎着回来，准备围攻圆渡，却听一声惨叫，原来混战中一名侍卫长内力不济，脚下稍慢，躲闪不及，被圆渡的禅杖扫中腰下，被打的如稻草般飞起，口中内脏血沫狂喷，眼见是不活了。另一名侍卫长长刀递出，却被圆渡拧身闪过，禅杖急速拍下，他身形己滞，只得举刀抵挡，却不料早己是强弩之末，如何能挡住圆渡全力一击？只被连人带刀拍扁在地。

那两名侍卫长叫道：“章大哥！潘西弟！”奋力挥刀攻上。那圆渡狞笑一声，禅杖呼呼带风，数招之下，两人便险象环生。眼见两人难以幸免，忽地一名侍卫怒吼一声，飞身扑上，圆渡冷笑一声禅杖斜撩而上，那侍卫长忽地长刀脱手飞出，却不躲避，双手竟然拼死抱住圆渡禅杖，圆渡急闪之下，禅杖一时不能便用，却见另一名侍卫忽地贴地滚进，正是地躺刀法，圆渡禅杖撒手飞出，将一名侍卫长钉在地上，挥掌正中另一名侍卫长胸口，打得他口中献血狂喷，死于脚下。然而他的刀却也砍到自己脚跟，圆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陈瑶与青衣少女簇拥着呆立在原地，却见圆渡捡起一根镔铁棍，拄着站起来，眼睛凶光闪现，一瘸一拐走向两人。她们两人躲在墙角，眼见己无逃生之机。

圆渡怨毒的眼神中充满决绝：“背叛者死！”他忽地抡铁棍一砸地上单刀，那刀如飞一般首奔陈瑶胸口。却听“当”的一声单刀落地，一个鬼魅般身影掠过，挡在陈瑶面前。

圆渡定睛一瞧，怒道：“人魈鬼手范天耀！你也要背叛师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