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冠军奖励

竞技场的喧嚣如同被无形巨手掐灭，只余下魔法屏障碎裂后能量乱流消散的“嘶嘶”声，以及成千上万道目光聚焦在擂台上时产生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死寂。硫磺的恶臭、净化液蒸发的微甜腥气，还有一丝…布莱兹·黑荆棘彻底汽化后残留的、蛋白质焦糊的诡异味道，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名为“胜利”的气息。

王度趴在冰冷粗糙的擂台上，脸颊贴着地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那0.261%裂缝带来的、如同亿万钢针攒刺的剧痛。璇玑彻底沉寂了，只有那笔瞬间飙升至一百八十五万金币（扣除噬能护腕抵债后剩一百三十五万）的“账单”，像冰冷的墓碑，烙印在他混乱的意识里。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擂台边缘。

艾琳瘫在临时拼凑的金属板“轮椅”上，小脸白得像刷了劣质白垩，汗水和不知是疼的还是虚脱的泪水混合着油污，在她脸上冲出几道滑稽的沟壑。她那条左腿，膝盖以下连同那条价值“五十万”的“吸债腿”，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边缘呈熔融暗红色、冒着袅袅青烟和刺鼻硫磺味的恐怖断口。剧痛让她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那双碧绿的大眼睛，却死死盯着布莱兹消失后那片空荡荡、微微扭曲的空气，里面燃烧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近乎野蛮的畅快！

“本…本小姐的…腿…”艾琳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却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行把眼泪憋回去，“值…值了！那…那混蛋…连渣…都没剩下！”

看台上，死寂终于被打破。如同堤坝溃决，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惊呼、惊恐的尖叫、愤怒（来自黑荆棘和金雀花家族）的咆哮瞬间爆发！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海洋！裁判脸色惨白，看着擂台上那恐怖的断口和消失的选手，再看看后方魔法屏障那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握着魔法扩音器的手抖得像帕金森晚期，半天憋不出一句裁决。

混乱中，几个穿着神殿制式白袍、但表情惊慌失措的医疗人员，手忙脚乱地抬着一个盖着白布、浑身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担架，如同抬着一块人形寒冰，匆匆穿过人群。担架上，格鲁姆执事那张秃顶的脸露在外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嘴巴保持着惊愕的O型，如同被瞬间冻毙的蛤蟆。灵魂禁锢的反噬，让这位神殿执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自己阴谋的活体冰雕。神殿的威严，随着这道“冰雕”被抬走，碎了一地。

“肃静！肃——静——！” 一个苍老却蕴含着磅礴魔力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竞技场上空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奥古斯都·观星者院长那由无数细微星辰光点构成的虚影，无声无息地悬浮在擂台正上方！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无尽星海、漠然俯视众生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擂台的惨状，扫过屏障的裂缝，最终落在王度和艾琳身上。

无形的威压如同宇宙星海般浩瀚冰冷，瞬间笼罩了整个竞技场！所有喧嚣瞬间死寂！连愤怒的黑荆棘家族成员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惊恐地低下头。

“决赛结果…”奥古斯都空灵苍茫的声音首接在所有人灵魂中响起，不带丝毫感情，“VII-Ω班…胜。”

简单的西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

“但！”奥古斯都的目光转向艾琳那条恐怖的断腿和擂台的狼藉，“手段…超出可控范畴…破坏…学院财产…规则…需…重新审视。”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王度身上，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怀中沉寂的黑石匣子，“VII-Ω班…需…承担…屏障修复费用…及…后续…影响…评估。”

承担？！王度眼前一黑，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一百三十五万的债还没捂热乎，屏障修复费？！那玩意儿看着就不便宜！

“废物宿主…‘魔法屏障·维修费’…院长口头核定…500000金币…‘后续影响评估费’…预估…100000金币…‘学院财产破坏赔偿费’…50000金币…累计新增…650000金币…总债务…2000000金币…记账…”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依旧顽强无比的电流杂音，如同回光返照般在王度脑海深处响起。

两百万？！王度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个数字面前颤抖！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空中那道漠然的星辰虚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辩解？在绝对的力量和债务面前，苍白无力。

“胜者…奖励…”奥古斯都似乎并不在意王度的反应，星辰虚影的手指微微一动。

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星光，如同探照灯般落下，精准地笼罩了艾琳！艾琳只觉得一股冰冷浩瀚的力量瞬间包裹全身，左腿断口处那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如同被冻结，瞬间减轻了大半！同时，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由纯粹星光构成的盒子，缓缓飘落在她唯一完好的右腿上。

盒子不大，材质非金非木，触手温润，表面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的细密银色纹路。盒子顶端，镶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缓缓旋转的深蓝色水晶。一股古老、晦涩、仿佛沉淀了无数时光的魔法气息，从盒子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透出。

“《卡德摩斯之书》…拓印副本…”奥古斯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上古…奥术…残篇…望…善用。”

话音落下，星辰虚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瞬间消散。竞技场上空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卡德摩斯之书》？！传说中的上古奥术典籍？！虽然是拓印副本，但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无数道贪婪、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艾琳腿上的星光盒子上！连黑荆棘家族的怒火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宝暂时压制了。

艾琳却像被烫到一样，差点把盒子扔出去！她碧绿的眼睛瞪着腿上那个散发着气息的盒子，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左腿裤管，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一种被命运反复戏弄后的荒谬和愤怒！

“书？！本小姐要书有什么用？！”艾琳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怨念，她指着自己凄惨的断腿，“能换条腿吗？！能还债吗？！能造台新装甲去把格鲁姆那个冻僵的秃驴彻底砸碎吗？！不能？！那它就是个破盒子！”她气得想把盒子砸了，但触及那温润的材质和流转的星纹，又下意识地抱紧了。炼金师的本能告诉她，这玩意儿…似乎很值钱？

王度也被这“奖励”弄得有点懵。上古奥术典籍？听着高大上，但对他们目前火烧眉毛的债务和艾琳的腿来说，远不如十万金币现金实在！

“VII-Ω班！离场！”裁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催促道。他是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个诡异的擂台上了。

王度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骨头都在呻吟。他走到艾琳的轮椅后，推起这辆简陋的“战车”。艾琳死死抱着那个星光盒子，像抱着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

两人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如同打了败仗的残兵，拖着沉重的债务和一条断腿，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这片给他们带来“胜利”和更深绝望的竞技场。

银月庭据点。空气里依旧弥漫着硫磺、焦糊、死灵寒气混合的复杂气息，但此刻又添上了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膏的刺鼻气味。艾琳被安置回她那堆沙发垫“王座”上，断腿处己经由闻讯赶来的维克多教授进行了紧急处理（用死灵寒气强行冻结伤口止血，外加一堆散发着怪味的炼金药膏）。剧痛减轻了不少，但失血和虚脱让她脸色依旧惨白，抱着星光盒子的手却丝毫没松。

王度靠在一堆扭曲的金属废料上，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灵魂的撕裂感如同跗骨之蛆。璇玑彻底沉寂，两百万的债务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维克多教授佝偻着背，浑浊的老眼看看艾琳的断腿，又看看她怀里那个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盒子，再看看一片狼藉的据点和王度那死人般的脸色，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默默地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法袍里，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颤抖着手，将里面仅有的几十枚金币和一些银币铜板倒在旁边一张相对干净的金属板上。

“老头子我…就…就这点家当了…”维克多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先…垫着点…买药…”

王度和艾琳看着那堆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可怜光芒的硬币，鼻子都有些发酸。这点钱，连塞债务的牙缝都不够。

“教授…”王度声音干涩，“谢谢…钱…您留着吧…我们…再想办法…”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艾琳猛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和破釜沉舟的疯狂，“债！两百万！腿！没了！装甲！炸光了！就剩这个破盒子！”她用力拍了拍怀里的星光盒子，盒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卖！把它卖了！上古奥术典籍！总能值点钱吧？！够不够本小姐造条新腿？！”

“卖？”维克多教授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是院长亲赐！是…是机缘啊！《卡德摩斯之书》！传说中蕴含了上古奥术本源奥秘的圣典！虽然只是拓印副本…”

“本源奥秘？”艾琳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本源奥秘能让本小姐的腿长回来吗？能还清两百万的债吗？能造台‘讨债者号’去把影子顾问的老巢轰平吗？不能？！那它对本小姐来说，就是一堆印着鬼画符的废纸！”

她越说越激动，不顾腿伤，挣扎着就想打开盒子：“本小姐倒要看看！什么破书这么金贵！”她用力掰着盒盖！但那看似普通的盒盖却纹丝不动！上面的星纹如同活物般流转，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排斥力！

“打不开？”艾琳愣住了。

王度心中一动。他强忍着灵魂的剧痛，集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精神力，试图感应那个盒子。就在他的精神力触碰到盒子的瞬间——

嗡！

怀中那个沉寂如同死物的黑石匣子，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了一下！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星辰能量流，如同被唤醒的游丝，透过匣子，涌向王度按在盒子上的手指！

与此同时，艾琳怀里的星光盒子猛地亮了起来！顶端的深蓝色星辰水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盒子表面的银色星纹如同被点燃的银河，疯狂流转！一股古老、浩瀚、仿佛来自宇宙初开的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瞬间充斥了整个据点！

维克多教授“噗通”一声跌坐在地，老脸煞白！小西奥吓得分析仪都掉了！巴顿脚下的阴影瞬间收缩，如同受惊的野兽！

艾琳更是感觉怀里的盒子瞬间变得滚烫！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无视了她的意志，粗暴地、首接地灌入她的脑海！

“呃啊——！”艾琳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双手死死抱住脑袋！碧绿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距，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疯狂生灭、重组！无数扭曲、复杂、如同由星辰轨迹本身构成的符文，如同烙印般，强行刻印进她的灵魂深处！那些符文…不属于现代魔法体系！充满了古老、蛮荒、首指能量本源的气息！

上古奥术符文！《卡德摩斯之书》的传承！

这突如其来的传承冲击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盒子上的光芒骤然收敛，恢复了温润的质感。那股浩瀚的意志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艾琳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倒在沙发垫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眼神涣散，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她怀里的星光盒子，此刻却如同认主般，安静地躺在她臂弯里，盒盖…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晦涩的古老气息，从缝隙中弥漫出来。

“艾琳！你怎么样？！”王度急切地问。

艾琳没有立刻回答。她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碧绿的眼眸深处，似乎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她缓缓低下头，看向怀中打开的盒子。盒子里，并非想象中厚重的典籍，而是一卷由某种不知名银色金属丝编织而成的“书卷”！书卷表面，无数细如发丝、流动着微光的符文正在缓缓流淌、变幻！

“我…我好像…”艾琳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沾着自己腿上伤口渗出的、混合着药膏和硫磺味的暗红色血污，鬼使神差般，在面前冰冷的金属板地面上…画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很生涩，指尖因为疼痛和虚弱而颤抖。但她画出的轨迹，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不再是机械回路的精密，也不是魔法符文的繁复，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简洁、仿佛首指空间与能量本身规则的…线条！

一个由七条扭曲弧线构成的、极其简陋却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不规则图案，在沾血带污的指尖下缓缓成型！

嗡！

图案完成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空间涟漪，以图案为中心荡漾开来！据点角落里，一块只有拳头大小的、扭曲变形的“破晓者”臂甲碎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嗖”地一下，凭空消失！下一秒，首接出现在了艾琳刚刚画完图案的指尖前方！

啪嗒！

碎片掉落在金属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寂静。

据点里只剩下碎片落地的声音和几人粗重的呼吸。

“空…空间…传送？”维克多教授瘫坐在地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抖得像筛糠，“最…最基础的…‘微物挪移’？！这是…上古奥术的空间应用？！”

艾琳也懵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沾着血污的手指，再看看地上那块凭空出现的碎片，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明悟！刚才那些强行灌入她脑海的星辰符文，仿佛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应！

“废物宿主…”璇玑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兴奋”的电流音，再次在王度脑海中艰难响起，“…检测到…目标艾琳·铜须小姐…灵魂波动…异常…‘上古奥术·空间法则’碎片…强制融合…完成度…0.001%…‘卡德摩斯之书’…初步…认主…关联…‘嫁妆核心碎片’空间属性…共鸣…‘新腿·奥术机械义肢’…研发…可行性…上升…‘知识变现·债务抵消潜力’…重新评估…‘精神亢奋观测费’…10000金币…记账…”

王度看着艾琳指尖残留的血污，看着地上那块被挪移过来的碎片，再看看艾琳眼中那丝新生的、带着古老奥术气息的茫然明悟…

他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硫磺味和血腥气的浊气。

“艾琳…”王度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绝境中看到微光的奇异平静，“看来…咱们的债主名单上…得加上…‘卡德摩斯’这个老古董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据点里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维克多教授那堆可怜的硬币、还有艾琳怀里那卷流淌着星光的金属丝书卷…

“不过…这位老古董…好像…挺大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