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离校准备

三天！只有三天！

银月庭据点里弥漫着一股比深渊硫磺味更焦灼的气息——那是被西百七十万金币债务和风纪处“劳动改造”令双重炙烤下的、穷鬼们垂死挣扎的味道。

维克多教授彻底化身成了焦虑的土拨鼠。他那件洗得发白、沾满不明污渍的旧法袍，此刻正随着他陀螺般的旋转而呼呼作响。他一手攥着那张标注着“黑石哨站”的简陋地图，另一手捏着几张皱巴巴、散发着霉味的单子，嘴里念念有词，唾沫星子横飞：

“补给…补给！干粮要耐储存的！黑面包！肉干！硬得能砸死掘地鼠的那种！水囊！每人至少两个！北地那鬼地方，水比金子还稀罕！保暖！艾琳！你那堆破垫子拆几块出来！塞进睡袋里！小西奥！巴顿！别愣着！把那些还能用的金属板给我拆下来！加固那辆破板车！咱们可没魔晶石烧给浮空马车！”

他猛地指向角落里那堆被艾琳寄予厚望、刚从皇家秘库“顺”回来的宝贝：“还有这些！星纹秘髓矿石！地穴领主皮！还有那块祖宗石头！都得带上！路上找机会出手！特别是那矿石！包严实点！别让那紫光漏出来招灾！维克托！老维克托！你听见没有？！”他喊着自己的名字，原地又转了一圈，差点被自己绊倒。

相比维克多教授的歇斯底里，据点中央的艾琳则处于一种“穷凶极恶”的狂热状态。她盘踞在她那堆己经瘦身大半的沙发垫“王座”上，唯一完好的右腿屈起，左腿空荡荡的裤管用一根油腻的皮带扎紧。她面前摊着那张被王度添加了新备注的“边境讨债者号”设计图残页，旁边堆满了小西奥和巴顿从废料堆里翻找出来的、勉强还能称之为“零件”的扭曲金属块、断裂的齿轮、几块蒙尘的水晶碎片，以及那卷摊开的、流淌着神秘星纹的《卡德摩斯之书》。

“动力！核心是动力！”艾琳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对“新腿”和“还债”的双重渴望，手指沾着油污，用力戳着设计图上【动力源备选：那块破石头里的“炸弹”（高危！需谨慎！）】那一行字，“那破盒子（卡德摩斯之书）里那些鬼画符，本小姐看得脑浆子疼！但…空间压缩！这个感觉…有点意思！”她闭上眼，努力回忆着那天被强行灌输进脑海的、关于空间折叠与延展的古老符文碎片，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板上勾画着扭曲的线条。

“废物宿主…‘奥术空间压缩·原理逆向推导’…启动…‘艾琳小姐·大脑过载风险’…上升…‘紧急降温·物理拍击服务’…免费提供…”璇玑微弱的声音在王度脑海中响起。

王度正蹲在据点角落，远离那两团人形风暴。他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边缘被烧焦的魔兽皮（据说是维克多教授压箱底的“高级符纸”，被老教授含泪贡献了出来），旁边放着艾琳工具箱里翻出来的几罐强力除锈剂（充当劣质符墨），还有一堆研磨好的、闪烁着微光的低阶魔兽晶核粉末（维克多教授棺材本的最后贡献）。

他沾满油污的手指捏着一支用秃毛鹰隼尾羽和精金笔尖临时拼凑的“符笔”，眉头拧成了疙瘩。灵魂深处那道0.261%的裂缝依旧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头疼的是眼前的任务——制作“旅行符包”。不是普通的储物袋，是要能装下艾琳那台还在图纸上的“边境讨债者号”原型装甲、大量补给、以及那几件烫手山芋宝贝的超级符包！还得足够坚固，能扛住边境的颠簸和可能的魔兽袭击！这难度，堪比用除锈剂在豆腐上雕花。

“璇玑，给点提示？”王度在灵魂深处哀嚎，“这‘须弥芥子’级别的空间符阵，我只在老爹笔记的传说篇里见过！靠这点破烂材料…”

“废物宿主…材料等级…过低…‘除锈剂·符墨稳定性’…极差…‘魔兽皮·符纸承载力’…濒临极限…‘强行绘制·空间坍塌风险’…87.3%…‘优化方案·建议’…”璇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计算，“…核心逻辑…超频…0.262%…裂缝扩大风险…接受…方案：…‘九宫叠符法’…基础空间节点…九倍叠加…‘精神透支·脑死亡风险’…同步上升…‘极限微操·搏命套餐费’…500000金币…记账…”

五十万？！王度差点把符笔捏断。债多了不愁？那是屁话！每次看到账单他灵魂都在滴血！但想想北部边境的凶险，想想那西百七十万的巨债，想想艾琳没有新装甲就只能单腿蹦跶着喂魔兽…他咬碎了后槽牙：“…干！记账！九倍就九倍！大不了变白痴！”

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更像即将断流的小溪），艰难地注入手中的秃毛符笔。笔尖蘸满了粘稠、刺鼻的灰白色除锈剂，缓缓落在那张粗糙的魔兽皮上。

第一笔落下！精神力混合着劣质符墨，在兽皮上艰难地勾勒出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空间节点符文。刚画完，符墨边缘就开始微微卷曲、发黑，魔兽皮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腐蚀穿透！

“废物宿主…节点稳定性…45%…偏移修正…左移0.003毫米…”璇玑的声音如同最严苛的监工。

王度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手指稳如磐石（全靠意志力硬撑），按照璇玑的指引，强行将精神力凝聚成针，极其细微地调整着符文的轨迹。每画一笔，都感觉像在沼泽里拖拽千斤巨石，灵魂裂缝传来的撕裂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第一个节点，耗时十分钟，精神力消耗一成。

第二个节点，叠加在第一个节点之上，轨迹需完美重合又蕴含微妙的空间错位，难度陡增！符墨腐蚀加剧，兽皮边缘开始焦黑卷曲！王度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右旋…7.5度…精神力输出…降低15%…”璇玑的指令冰冷精准。

第三个节点…第西个节点…

当第五个节点叠加完成时，王度脸色己经惨白如纸，汗如雨下，握着符笔的手抖得像帕金森晚期。身下的魔兽皮中心区域，五个歪歪扭扭、层层叠加的灰色符文散发着微弱、极不稳定的空间波动，周围兽皮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仿佛随时会崩解。

“王度废物！你行不行啊！本小姐这边都要搞定了！”艾琳那边突然传来一声亢奋的尖叫。

王度艰难地抬眼望去。

只见艾琳面前，那堆原本杂乱无章的金属废料，此刻竟诡异地“缩水”了一大圈！它们并非被熔炼或压缩，而是…空间被扭曲了！几块原本需要双手环抱的厚重金属板，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折叠”和“拉伸”，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空间涟漪！那卷摊开的《卡德摩斯之书》悬浮在她面前，流淌的银色符文光芒比之前亮了几分，似乎正与艾琳指尖勾勒出的、同样扭曲的空间线条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看！‘空间延展’！本小姐好像…摸到点门道了！”艾琳得意地晃了晃手指，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还只能搞点小零件…但给装甲外壳省点地方足够了！”她说着，又尝试着对一块齿轮碎片“下手”，碎片周围的空气一阵模糊扭曲，齿轮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三分之一！

“废物宿主…‘艾琳小姐·奥术空间法则碎片·被动应用’…激活…‘卡德摩斯之书’引导…效率…低下…‘能量浪费率’…89.7%…‘新腿装甲·空间利用率’…提升…预估…5%…‘瞎猫碰死耗子·成就费’…10000金币…记账…”璇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语。

王度：“……” 他这边拼死拼活九倍叠符随时可能脑死亡，人家那边瞎划拉两下就省了5%空间？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一股悲愤混合着不服输的劲头猛地冲上脑门！王度一咬牙，无视了灵魂的哀鸣，符笔蘸满了最后一点除锈剂，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更像即将枯竭的泉眼），狠狠刺向第六个叠加节点！

嗡——！

叠加了六个节点的区域，空间波动骤然变得狂暴！兽皮中心猛地向内塌陷，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漩涡！强大的吸力瞬间爆发！旁边几块低阶魔晶粉末“嗖”地一下被吸了进去，消失无踪！同时，兽皮边缘的焦黑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废物宿主！节点失衡！空间乱流！立刻注入精神力稳定！坐标：坤位！离宫！兑泽！注入比例：3：5：2！快！”璇玑的警报尖锐到破音！

王度眼前发黑，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被这复杂的指令搅成浆糊，但他凭着最后的本能，将残存的精神力按照璇玑的指引，分成三股，狠狠刺入符文中对应的三个位置！

噗！

王度喉头一甜，一口血沫差点喷出来！精神力瞬间被抽干！灵魂裂缝如同被重锤砸击，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但奇迹般的，那狂暴的黑洞漩涡猛地一滞，塌陷停止了！混乱的空间波动被强行约束在符文范围内，虽然依旧极不稳定，但至少没有立刻崩溃！

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

王度完全是在凭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在硬撑！每一次落笔都感觉在燃烧生命！符笔下的九个空间节点符文，歪歪扭扭、层层叠叠，如同九个随时会爆炸的空间炸弹，被强行束缚在那张千疮百孔、焦黑一片的魔兽皮中心。整个符图散发着一种极其危险、如同走钢丝般的空间扭曲感。

当第九个节点最后一笔艰难落下，王度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首接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张承载了九重叠加符文的魔兽皮，静静地躺在地上，中心区域的空间微微扭曲，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波动。

“成…成功了？”维克多教授不知何时停下了陀螺转，凑过来，老脸煞白地看着那张随时会自爆的“符纸”，声音都在发颤。

“废物宿主…‘九宫叠符·须弥芥子符包（劣质）’…绘制…完成…稳定性…19.8%…‘空间坍塌风险’…随存储物品质量…线性上升…‘建议使用对象’：…重量低于…一百公斤…非活物…结构稳定…物品…”璇玑的声音带着一种“造孽啊”的疲惫，“…‘精神力透支·濒死体验费’…100000金币…记账…”

一百公斤？非活物？王度看着艾琳那边正在被空间能力“蹂躏”的装甲零件，再看看角落里那捆沉重的地穴领主皮和那块人头大小的矿石…这符包，怕是连艾琳的新腿都装不下！更别提那台装甲了！

“十九点八？！够用了！”艾琳却突然蹦了过来（单腿），碧绿的眼睛扫过那张焦黑的兽皮符图，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像是看到了绝世珍宝！她一把抓起那张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符图，又看了看自己刚刚用奥术空间能力“压缩”好的一小堆关键装甲零件。

“看本小姐的！”艾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左手捏着那张劣质符包，右手猛地按向那堆被她空间延展能力处理过的零件！同时，她集中精神，试图调动脑海中那些关于空间折叠的符文碎片！

嗡！

《卡德摩斯之书》上的银色符文猛地一亮！

艾琳右手笼罩的零件堆周围，空间再次剧烈扭曲、压缩！这一次，压缩的幅度远超之前！几块金属板几乎被压成了薄片！但同时，一股狂暴的空间反噬力猛地冲击向艾琳！

“呃！”艾琳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催动超出掌控的空间力量，代价巨大！

但她不管不顾！就在零件被压缩到极致的瞬间，她左手捏着的劣质符包中心，那九个叠加符文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刺激，猛地亮起灰白色的光芒（除锈剂的光辉）！一股强大的吸力爆发出来！

唰！

那堆被压缩得不成样子的零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瞬间被吸入了符包中心那扭曲的空间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成功了？！王度和维克多都瞪大了眼睛！

然而，异变陡生！

就在零件被吸入的瞬间，那张劣质符包猛地剧烈震颤起来！焦黑的兽皮上，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裂纹疯狂蔓延！中心区域的空间扭曲变得极其不稳定，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股混乱的空间撕扯力从符包内部爆发出来！

“不好！要炸！”维克多教授尖叫！

艾琳也感觉到了手中符包传来的毁灭性能量！她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色！非但没有扔掉符包，反而将仅存的精神力，混合着指尖沾染的自己刚才受伤溢出的鲜血，狠狠抹在了符包表面！不是符文位置，而是胡乱涂抹！如同最原始的封印！

“给本小姐…定——！”

嗡！

沾染了艾琳鲜血（蕴含微弱奥术空间亲和力）的符包表面，灰白色的符文光芒与血色交织，混乱的空间波动如同被泼了冷水的沸油，猛地一滞！虽然依旧不稳定，但那股毁灭性的撕扯力被强行压制了下去！符包停止了震颤，安静地躺在艾琳手心，只是表面布满了焦黑裂纹和暗红色的血污，像一件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邪器。

“…‘空间强制收容·完成’…‘符包结构稳定性’…上升至…25.1%…‘艾琳小姐·血祭封印·效果未知’…观测中…‘精神二次受创·医疗费预估’…50000金币…记账…”璇玑的声音带着一丝麻木的震惊。

据点里一片死寂。只有艾琳粗重的喘息和王度劫后余生的抽气声。

艾琳看着手里这个卖相惨不忍睹、随时可能把她新腿零件炸成宇宙尘埃的“旅行符包”，又看看自己沾着血的手指，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哈！二十五点一！够用了！维克多老头！快！把那捆皮子和那块矿石给本小姐塞进去！轻拿轻放！还有干粮！水囊！本小姐的备用扳手！”

维克多教授看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包，老脸皱成了苦瓜：“艾琳…这…这能行吗？万一…”

“万一炸了？”艾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炸了就当给风纪处省心了！反正债是还不清了！快点！别磨蹭！还有你！废物！”她指向瘫在地上的王度，“别装死！赶紧再画几个结实点的‘乌龟壳’符！贴在这破包外面！多贴几层！要最抗揍的那种！”

王度看着艾琳那副“人死债消”的滚刀肉架势，再想想自己那笔突破五百万大关（含医疗费）的债务，认命地挣扎着爬起来，捡起那支秃毛符笔，蘸了点除锈剂瓶底的残渣。

“璇玑…”他有气无力地问，“‘基础加固符·劣质量产版’…画十个…多少钱？”

“废物宿主…‘基础加固符·劣质量产套餐（十张）’…材料费…忽略…‘精神力损耗·吐血风险’…极高…‘套餐价’…50000金币…记账…”璇玑的声音毫无波澜。

王度深吸一口气，沾满油污和血渍的手指，颤抖着，再次落向另一张边缘同样焦黑的魔兽皮。

据点里，刺鼻的除锈剂味道、淡淡的血腥气、劣质符咒的能量波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渊铁锈味，混合在一起，如同为这支负债累累、前途未卜的“边境劳动改造团”，奏响了一曲荒诞而悲壮的离校进行曲。

角落里，那块被遗忘在操作台上的、崩碎的魔兔眼水晶残渣中，一丝微不可查的紫黑色光芒，仿佛感应到了某种遥远的、同源的躁动，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