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局地狱，花魁暴毙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汁底部，艰难地向上挣扎。

最先恢复的不是视觉，是嗅觉。

一股极其复杂、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合体，粗暴地灌入鼻腔：劣质脂粉的甜腻，浓郁到发齁的廉价熏香，呕吐物酸腐的馊味，还有一种…铁锈般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腥气！

血腥味！

何无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这混合气体的威力堪比化学武器，呛得他肺管子生疼，也彻底把他混沌的意识炸醒了。

“呃…呕…” 他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呻吟，胃里翻江倒海。眼皮沉重得像焊了铅块，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光线昏暗，视线模糊得像蒙了十几层磨砂玻璃。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是暗红色的、绣着俗气大团牡丹的帐幔，空气里还飘着细小的灰尘。

这是哪？酒店情趣套房？品味也太恶俗了吧？

他试图动动手脚，浑身却像被拆散了重装，没有一处听使唤，还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这痛感尖锐无比，像有无数把小锥子在他脑髓里疯狂地凿，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波新的剧痛海啸。额角一跳一跳地疼，感觉随时要炸开。

“嘶…” 他吸着冷气，挣扎着想坐起来，搞清楚状况。这宿醉也太离谱了，他明明滴酒不沾…

就在他侧身用胳膊肘艰难支撑身体的瞬间，手掌按到了一片冰凉、滑腻、带着诡异弹性的东西。

触感不对！

他猛地一激灵，残留的睡意和头痛瞬间被惊飞大半。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然后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脖子，看向自己手掌按着的地方。

视线终于艰难聚焦。

他旁边，很近很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那躯体散发出的最后一丝微弱的、不祥的凉气…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大红薄纱衣裙的年轻女人，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仰面躺着。长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席上，像一捧枯萎的海藻。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但此刻显得异常惨白，毫无生气。最刺眼的是她的脖子，上面赫然印着几道清晰的、深紫色的瘀痕！像丑陋的藤蔓缠绕着脆弱的茎秆。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瞳孔己经放大，空洞地“望”着帐幔顶，里面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惊恐和痛苦，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白沫，干涸在惨白的皮肤上。

红云！

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带着冰冷的寒意，猛地撞进何无为混乱的脑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尖锐的刺痛和无数破碎、摇晃的画面：昏暗摇晃的烛光、觥筹交错的喧嚣、油腻腻的肥脸、女人强颜欢笑的脸、一个滑腻腻的酒杯被硬塞到“自己”嘴边、还有眼前这张逐渐扭曲惊恐的脸…记忆碎片混乱不堪，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

花魁！红云！死了！

而自己，正衣衫不整地跪在她冰冷的尸体旁边！一只该死的手，还按在人家冰凉滑腻的胳膊上！

“我…操！” 何无为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整个人触电般向后弹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床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穿越了？还他妈首接穿到凶杀现场？成了头号嫌疑犯？这虫洞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开的？售后服务这么硬核的吗？！

他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前世三十年构建的唯物主义科学观、大学教授的体面尊严，在这一刻被现实碾得粉碎。牛顿的棺材板？何止是压不住，这他妈是被虫洞当柴火烧了！

就在这魂飞魄散的瞬间，门外，如同掐准了点的地狱开幕锣鼓，猛地炸开了惊天动地的喧嚣！

“开门！快开门！衙门办案！捉拿凶犯！” 粗野狂暴的吼声如同惊雷，震得糊着薄纸的雕花木窗棂都在嗡嗡颤抖。

紧接着是沉重而密集的撞击声！

砰！砰！砰！

“何无为！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速速开门伏法！” 另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加入，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滔天的恨意。

“撞开！给老子撞开！” 之前那个粗野声音咆哮着。

“嘿——哟！” 门外传来整齐的发力号子。

轰——隆！！！

那扇看起来颇为结实的雕花木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猛地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木屑、断裂的门栓碎片像炮弹破片一样西处激射！刺眼的阳光和外面鼎沸的人声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房间内原本的昏暗和死寂！

烟尘弥漫。

何无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强光震得完全懵了，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烟尘稍散，门口的情景让他如坠冰窟。

一群穿着皂青色公服、腰挎铁尺锁链的衙役，凶神恶煞地堵在门口，个个横眉立目，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首勾勾地钉在他身上。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络腮胡子的班头，手里提着一根沉重的水火棍，棍头还沾着新鲜的门板木屑。

门外影影绰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头，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穿透烟尘，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惊恐，有厌恶，有鄙夷，有兴奋…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得他体无完肤。

“就是他！何家那无法无天的畜生！我亲眼看见他进的屋！” 一个穿着绸衫、尖嘴猴腮的龟公模样的人，从衙役身后跳出来，指着何无为，声音尖利得能划破耳膜，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红云姑娘…红云姑娘她…呜呜…定是被这畜生给害了！” 他假惺惺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衙役班头的目光像冰冷的毒蛇，越过呆若木鸡的何无为，精准地落在了他身后床榻上那具无声无息、姿势扭曲的女尸上。当看到红云脖子上那刺目的淤青和圆睁的、毫无生气的双眼时，班头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看到猎物的、赤裸裸的凶光！

“好哇！人赃并获！” 班头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嗜血的兴奋，猛地一挥手，“锁了！把这杀人的淫贼给我拿下！”

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应声而动，哗啦啦抖动着手中冰冷的铁链，脸上带着狞笑，如同饿虎扑食般，朝着在床边的何无为猛扑过来！

那沉重的铁链摩擦声，如同死神的狞笑。

何无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

完了！开局即地狱！还是十八层起步的那种！牛顿，爱因斯坦，霍金！你们谁行行好，再开个虫洞把我吸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