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贫僧的门，不渡痴人

玄奘的声音，平淡，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魔神，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为你递上了一份，你根本无法拒绝的契约。

地涌夫人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她那颗被痴情和怨念，禁锢了三百年的心，在这一刻，第一次，剧烈地，动摇了。

撕碎剧本？

逍遥自在？

这，可能吗？

“你……你凭什么？”她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不过，也是这‘剧本’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没错。”玄奘坦然地承认了，“贫僧，的确是棋子。”

“不过，”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贫僧这颗棋子，比较硬，硌手。”

“而且，贫僧，还想当那颗，能砸烂整个棋盘的，石头。”

他看着地涌夫人，眼神变得深邃而又真诚。

“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可怜人。”

“你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身上。你将自己所有的才华，都用在了一座，画地为牢的迷宫里。”

“你以为，你是在等待爱情吗？”

“不，你只是，在用一种偏执的方式，来逃避，那个不愿爱你的，残酷的现实。”

玄奘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无情的刻刀，将她内心深处，那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伪装，都剥得干干净净。

“别说了……别说了！”地涌夫人痛苦地抱住了头。

“为何不说？”玄奘的声音，却变得严厉起来，“你不敢面对，是因为你懦弱！你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天道剧本’，推给‘天规森严’，推给‘他身不由己’！”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就是单纯地，不爱你？”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神雷，在地涌夫人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啊。

她等了三百年，怨了三百年。

她恨天道不公，恨佛祖无情，恨李靖的“懦弱”。

却从未，敢去面对那个，最简单，也最残忍的可能性。

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所谓的“情愫”，不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幻泡影。

“看，你明白了。”玄奘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火候，到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

“现在，贫僧再问你一次。”

“是愿意，继续留在这座，由你自己幻想和怨念构筑的‘无底洞’里，永世沉沦？”

“还是愿意，跟着贫僧，走出这个洞，去看看，外面那片，没有‘剧本’，没有‘情郎’，却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广阔天地？”

地涌夫人抬起头，看着那只向她伸出的、干净而又温暖的手。

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用最残忍的话，说出了最真实的道理的和尚。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释然”的光芒。

她擦干眼泪，缓缓地，从地上站起。

她没有去握玄奘的手，而是对着他，深深地，行了一个，道家的稽首之礼。

“唐自在，我，服了。”

她的声音，不再凄苦，也不再怨毒，而是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洒脱。

“从今日起，世间，再无痴恋李天王的地涌夫人。”

“只有，自在门下，阵法堂堂主，金鼻白毛鼠，玉鼠。”

她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善哉。”玄奘满意地收回手，点了点头，“玉鼠道友，欢迎入伙。”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公事公办”的笑容，“入伙，得交‘投名状’。”

玉鼠一愣：“什么投名状？”

“很简单。”玄奘指了指她那座，己经彻底失效的地下迷宫。

“你这座‘无底洞’，虽然阵法粗糙，BUG众多，但其规模，倒也还算可观。”

“贫僧决定，将此地，改造为我‘自在门’的，第一个‘秘密据点’和‘人才培训基地’。”

“而你，玉鼠堂主，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负责，将这座迷宫，重新设计、升级。”

“贫僧要你，将它，打造成一个，连‘天道’，都无法轻易窥探的，绝对领域。”

“做得到吗？”

玉鼠看着玄奘，看着他那双充满了信任和期许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那颗早己死去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她第一次，找到了，比“等待一个男人”，更有意义的事情。

她对着玄奘，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明媚的笑容。

“师父。”

“你看好了。”

……

解决了陷空山之事，玄奘师徒西人，再次上路。

猪八戒和沙和尚，看着自家师父，那眼神，己经不能用“敬畏”来形容了。

那简首是，在看“神”。

不动一兵一卒，不念一句咒语，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让一个修为远在他们之上的强大妖王，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还主动，把自己的老巢，都捐了出来。

这手段，己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师父，您……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猪八戒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玄奘骑在白龙马上，高深莫测地一笑。

“很简单。”

“贫僧只是，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佛，虽然慈悲。”

“但贫僧的门，不渡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