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道友，你，才是主角

“不如，就留下来，让老夫好好地‘研究’一下吧。”

当九灵元圣说出这句话时，他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冰冷的、程序化的贪婪。整个竹节山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孙悟空三兄弟如临大敌，瞬间将玄奘护在了最中心。他们都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老者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那股不经意间泄露出的、如同深渊般恐怖的威压却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是一个他们三人联手都绝无半分胜算的恐怖存在。

“师父，快走！”孙悟空对着玄奘传音道，“俺老孙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您拖住他！”

“走？”玄奘却摇了摇头，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个被“世界修正力”强行操控了心神的九灵元圣，缓缓开口了：“道友，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嗯？”九灵元圣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你我本无冤，近日无仇。”玄奘的语气平淡，却又充满了穿透力，“你本是太乙天尊座下听经悟道的上古大圣，逍遥自在，不问世事。今日却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唐僧肉’来与我等结下因果。道友，你觉得这是你自己的‘意志’吗？”

玄奘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九灵元圣的神魂深处。他没有去对抗那股“天道”的意志，而是选择唤醒这具“傀儡”自己的意识。

九灵元圣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边是“天道剧本”强行下达的冰冷“程序指令”——【抓住唐僧，完成劫难】；另一边则是他自己修行了无数元会、早己根深蒂固的那份“逍遥自在，不沾因果”的“本我道心”。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他的识海中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吼——”

九灵元圣痛苦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他身后的虚空之中，九颗巨大而狰狞的狮子头若隐若现，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整个竹节山都在他这声咆哮之下剧烈颤抖。孙悟空三兄弟被这股气势一冲，只觉得神魂欲裂，连连后退。

“师父，小心！”

玄奘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那正在痛苦挣扎的九灵元圣，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可怜的家伙。空有一身足以傲视三界的修为，却依旧逃不过被当成‘棋子’的命运，甚至连自己的‘意志’都无法掌控。”

他知道，光靠“嘴炮”是无法将九灵元圣从“天道”的操控中彻底唤醒的。他必须下一剂猛药，必须让九灵元圣亲眼看到那操控着他、也操控着所有人的“天道剧本”的冰山一角。

“道友，抬起头，看着贫僧。”

玄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里蕴含了一丝他从不轻易动用的《万道归一诀》的本源道韵。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法则、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的“归一”之力。

九灵元圣闻言，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然后，他看到了玄奘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白衣僧人，而是无数条纵横交错、贯穿了过去现在未来的金色“因果之线”。他看到了自己、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乃至天上的玉帝、西天的佛祖，他们的“命运”都像提线木偶一样被这些金色的丝线牢牢操控着。他还看到了，在这些丝线的尽头，那片无尽的冰冷虚空之中，有一双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漠然“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就是“天道”。

“不……这……这是什么？”

九灵元圣彻底被镇住了。他修行至今，第一次如此首观地看到了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真相。

“这，就是‘剧本’。”玄奘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他耳边响起，“一个早己写好了结局的轮回剧本。而你，九灵元圣，在这场戏里扮演的是一个实力强大却最终要被自己的主人牵着鼻子领回去的‘拦路石’的角色。这，就是‘天道’为你安排好的命运。你，甘心吗？”

“不……我不甘心！”

九灵元圣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和不甘的怒吼。

“轰！”

他体内那股属于他自己的“逍遥自在”的本我道心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竟硬生生地将那股由“天道”强加给他的“程序指令”冲得支离破碎！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瞬间恢复了清明。他看着玄奘，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震惊，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认同。

“多谢道友点化之恩。”他对着玄奘深深地作了一揖。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对一位“破局者”的敬意。

玄奘坦然地受了他这一拜。他知道，自己又成功地策反了一个“天道剧本”里最重要的“演员”。

“道友，不必多礼。”玄奘微微一笑，“贫僧说过，我们是来讲道理的。现在，道理己经讲完了。”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那股冰冷的“天道意志”虽然依旧存在，但却罕见地没有再做出任何举动，仿佛是在默认这场“戏”己经被他用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演”完了。

“道友，”玄奘看着九灵元圣，忽然话锋一转，“贫僧还有一事相求。”

“道友但说无妨！”

“贫僧想知道，关于你那位主人太乙救苦天尊的事情。”玄奘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贫僧怀疑，他或许也和贫僧一样，是这个‘剧本’里另一个不甘心当‘演员’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