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彩球迷踪(三)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乾清宫的鎏金铜门便被轻轻叩响。值夜太监杜安道提着羊角灯，小心翼翼地唤醒刚刚入睡的朱元璋："陛下，毛指挥使有紧急军情..."

朱元璋猛地坐起，赤脚踩在织金地毯上。侍立宫女慌忙捧来常服，却被他挥手制止："取贴里来！"这是要即刻处理政务的架势。

毛骧跪在殿外的金砖地上，手中捧着加盖亲军都尉府火漆印的密匣。见朱元璋披着深蓝色织金云龙纹贴里出来，立即以额触地："臣万死惊扰圣眠..."

"少废话！"朱元璋揉着太阳穴，眼角还带着睡意，"说正事！"

"经连夜审讯，殿下贴身宫女和内使招供，彩球出现前东宫还出现过泥塑、布老虎等物，皆是慢慢引诱殿下，只是殿下并未好奇。"

朱元璋突然打断："这些玩意儿现在何处？"

“俱不见。但最蹊跷的是彩球用料。”毛骧呈上织染局的勘验文书，"金线中混有岭南乌芋汁，银丝淬过巴蜀七步蛇毒。"说着取出个锦囊，倒出几缕丝线："这些是从司书和东宫宫女裙裾夹层找到的。”

朱元璋冷笑：“这是要咱孙儿的命啊。”

毛骧犹豫一瞬，又道：“臣查了尚服局、尚功局，未发现金银线账目有问题。”

朱元璋眼中杀意骤现：“你就查出了这些东西？”

毛骧头贴着金砖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臣请监视东宫。”

不知何时，去西暖阁看大孙子睡觉的马皇后步入殿内。

“重八，我差人查到了一些东西。”马皇后将李文忠和马福提供的密报和那本邪术册子等证据一并放在御案上。

朱元璋将马皇后带来的证据扔给毛骧，毛骧跪在地上将烧焦的绣片与彩球图样并列："陛下，能对上。"

1. 烧焦绣片：约巴掌大小，边缘呈锯齿状，隐约可见金线勾勒的虎爪纹样。

2. 彩球复原图：画师根据多名东宫宫人描述绘制的彩球全貌。图上双虎呈扑咬之势，虎睛用朱砂点出，旁注"睛嵌赤珠二粒"。

3. 毒物勘验册：戴思恭亲笔所书："金线浸乌芋汁月余，触肤则溃；银丝淬蛇毒七遍，见血封喉。"末尾特别注明："此配伍之法，见于《岭南瘴疠录》。

毛骧请杜安道抬进一个倒入清水的铜盆，将焦黑绣片浸入。片刻后，水面浮现出淡淡油花："此乃乌芋汁遇水析出。"又取银针蘸水，针尖立刻变黑："蛇毒未散。"

马皇后突然轻咳一声："雄英刚刚呓语，说梦见老虎要咬他脖颈..."她翻开《鲁班经》末页，露出段朱批小字："双虎噬魂，七日而亡。"

殿内铜壶滴漏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朱元璋掐指一算，从彩球事发至今，正好六日！

朱元璋扫了一眼毛骧跪在地上整理出来的证据，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吕本……好大的狗胆！”

朱元璋对毛骧说：“给朕盯紧东宫所有人！你下去安排吧。”

毛骧行礼后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