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魇重现

夜色如墨，祁商在榻上辗转，冷汗浸透单衣，指尖将锦被绞出狰狞的褶皱。

那不是梦。

记忆如附骨之疽——魔族压境那日，遮天蔽日的魔气使得两界屏障寸寸崩裂。

天地晦暗

祁商早己被冠以天才之名，那时的他不过西百多岁。

剑下魔尸堆积如山，可当他站在尸山血海中央，才发现所谓的"天才"是多么可笑。

"祁兄...救我..."身后的道友被魔爪贯穿胸膛；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身边的长老自爆元神；

不过几个时辰，周边同伴便死伤无数，他的灵力枯竭到连止血咒都捏不出来。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魔族却仍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最绝望时，他望着黑压压一片的魔族，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他无力地自嘲道，原来这就是修真界推崇的天才，原来他根本......

可即将身死道消之际，她出现了

"铮——"

一道清越剑鸣响彻九霄

天穹骤然撕裂

"是太虚宗主！"有人类修士在哭喊

“还能握剑吗？”她问

祁商忘了当时他是如何作答的。

但他却至今记得自己当时的颤抖。不是因恐惧，而是某种更炽热的东西在胸腔炸开。

那一夜的魔气染黑了月亮。

谢清与凭借一人之力，斩杀百万魔众，这一场浩劫以她封印魔尊为结束。

谢清与的白衣第一次被血浸透。

三日后，太虚钟鸣九响。

新宗主继位时，凌虚峰的雪停下了三个月，此后修真界再无人见过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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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那时起，祁商的无情剑道破了。

“还能握剑吗？”

这句话成了祁商往后百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祁商在寒冰洞窟中自刺一剑，试图斩灭心魔。

可当鲜血染红冰面时，浮现的竟还是她垂眸问剑的模样。

每至深夜，谢清与重伤那日的画面就又浮现了。

本该无情的剑意突然溃散，剑刃竟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接下来的数百年里，祁商踏遍九幽黄泉、独闯焚天绝域，在无数秘境中把自己逼至绝境，只为变得更强。

他应当是怕了——

怕极了这无能为力的滋味，

怕一睁眼，又看见她白衣染血的身影立在万骨枯前。

昨日问心路的幻境困不住他，因为他内心最恐惧的事情并不在葬仙秘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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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姓祁的！”

脸颊被毛茸茸的尾巴扫得发痒，祁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星曜那双在夜里会发光的金瞳。小家伙蹲在他胸口，一脸嫌弃："你刚才说梦话吵死人了！"

“抱歉，”祁商顺手揉了揉星曜的脑袋，星曜见他情绪不对，便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手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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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太虚宗的晨钟还未响起。祁商就翻身下榻，从柜中取出那套崭新的内门弟子服——月白色的衣料上银线绣着流云纹，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晨光穿透云层时，祁商正将最后一根银丝发带束起。

月白弟子服如流水般垂落，银线绣制的云纹在行走间若隐若现，宛如真正的云雾缭绕周身。腰封收束出劲瘦轮廓，其上悬挂的青玉令牌刻着"太虚"二字，随着动作轻叩玉带，发出清越的声响。

星曜蹲在镜台上歪头打量："人模狗样的。"

祁商屈指弹开试图扒拉他袖口的小爪子，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鹤翼。

“走了”

他推开门的刹那，山风卷起广袖，整个人似一柄刚刚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