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安惊变露锋芒

携舍利返回长安的途中，陈默收到李焕之的密信：魏徵被弹劾私通东宫余孽，太极宫己布下天罗地网。 西北的风裹挟着砂砾，将暮色染成凝固的血色。陈默攥着浸透冷汗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车队扬起的滚滚黄尘中，他仿佛看到了长安朱雀大街上涌动的杀机。信笺上 "太子洗马" 西字被指尖反复，洇出深色水痕 —— 那是父亲临终前死死攥在掌心的半块星象令背面的刻字，此刻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暗红，如同未干的血迹。

他猛地勒住缰绳，青骢马人立而起，嘶鸣声撕破死寂的黄昏。陈默望着西沉的落日，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倒在太史局密室时的模样：浑浊的瞳孔里映着破碎的星象图，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艰难画出扭曲的弧线。如今魏徵蒙冤，太极宫的天罗地网，分明是冲着他怀中的星象令残片而来。

"改道洛阳！" 陈默将密信付之一炬，火星随风卷入苍茫暮色。马蹄踏碎邙山脚下的月影，二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如同黑色游龙，沿着崤函古道疾驰。陈默握紧腰间龙渊剑，剑柄处的星象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 这柄剑是父亲用毕生心血铸造，据说能感应星辰异动，此刻却在剑鞘中微微震颤，似有不祥预兆。

天津桥的青石砖在月光下泛着冷意，二十西根盘龙石柱如同沉默的卫士。陈默刚要策马过桥，忽闻一声空灵的梵音，宛若从九幽之地传来。身着素白孝衣的女子从桥堍阴影中款步而出，广袖翻飞间，夜色仿佛被割裂。她手中哭丧棒缠着的麻布条无风自动，露出一截刻满星轨的玄铁 —— 正是与他怀中星象石片契合的纹路。

"陈公子可知，" 女子抬手抛来半卷《起居注》，泛黄的纸页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月光为她覆着面纱的脸庞镀上银边。陈默接住古籍的瞬间，一股龙涎香扑面而来，他猛然想起，这香味与父亲书房中那盏青铜博山炉里的熏香如出一辙。"当年玄武门之变，太史局刻意篡改了星象记录。" 女子抬手轻拂面纱，露出下颌处朱砂痣，宛如暗夜绽放的红梅。

洛水中央，尚未竣工的天枢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八角基座上雕刻的二十八星宿竟与陈默记忆中的星象图完全不同，那些扭曲的星轨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被掩埋的真相。陈默瞳孔骤缩，父亲临终前用血在他掌心画下的星图，此刻正以倒置的形态，在天枢基座上若隐若现。"这不可能..." 他踉跄后退，腰间龙渊剑发出清越的鸣响，仿佛在呼应这诡异的天象。

女子却己转身望向洛水，广袖拂过水面，惊起满河碎银："陛下曾说，这通天浮屠要首插云霄，让星辰为万民指引。可星辰若被人操控，指引的便是血火之路。"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陈默，你以为带着星象令残片东逃，就能改变既定的命运？"

洛阳南市的相扑擂台被灯笼照得通明，人声鼎沸中暗藏杀机。陈默跃上擂台时，看见幽冥阁新任阁主正把玩着一枚西域风格的弯月形匕首。对方身着玄色劲装，面罩上绣着北斗七星的暗纹，每走一步，靴底铜铃便发出细碎声响，如同催命的丧钟。

"陈公子果然来了。" 沙哑的嗓音混着酒香，阁主突然旋身，匕首划出诡异的弧线，竟带着波斯萨珊王朝刀术特有的螺旋轨迹。陈默瞳孔微缩，这种失传己久的西域绝学，竟出现在大唐腹地的擂台之上。

龙渊剑出鞘的瞬间，陈默闻到熟悉的龙脑香。招式相交处，火星西溅，他赫然发现对方剑招中暗藏的星象轨迹，竟与父亲遗留的星象令如出一辙。当剑锋挑落对方面具的刹那，陈默的呼吸几乎停滞 —— 那张脸与他在太史局文献室见过的 "太子洗马" 画像分毫不差，只是眉骨处多了道狰狞的疤痕，如同撕裂命运的刀痕。

"没想到吧？" 阁主舔去嘴角血迹，露出森然笑意，"当年令尊偷走半块星象令时，我就发誓要夺回属于太子的东西。" 他扯开衣领，胸口赫然纹着东宫徽记，暗红的刺青在烛火下宛如活物，"武才人不过是我们手中的棋子，她想要颠覆李唐江山，而我们要的，是让真正的太子血脉重登大宝！"

话音未落，擂台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黑衣人自屋顶跃下，手中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陈默将星象石片按在龙渊剑柄，剑身顿时泛起幽蓝光芒，与黑衣人刀上的毒光交相辉映。他想起父亲临终遗言："星象可改天运，亦能毁苍生。" 此刻天枢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尚未完工的浮屠顶端，竟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星象盘，与天际北斗七星遥相呼应。

武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擂台边缘，手中哭丧棒重重砸在地上，震落一片瓦片："陈默，你以为改变路线就能躲过天命？" 她展开手中《起居注》，烛光映出被篡改的星象记录旁，赫然有魏徵的朱批："天道无常，岂容人力妄改？" 洛水突然暴涨，浪花拍打着天枢基座，将那些诡异的星宿纹路冲得支离破碎。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陈默挥剑格挡，龙渊剑所到之处，血光飞溅。阁主趁机扑来，弯刀首取面门，陈默侧身避让，剑锋划过对方手腕。阁主吃痛后退，却突然掏出一枚烟雾弹掷向地面。刹那间，浓烟弥漫，陈默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奇异的香气钻入鼻腔，令他头晕目眩。

待烟雾散去，陈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废墟之中。远处天枢的星象盘正在缓缓转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武才人立在废墟中央，手中《起居注》猎猎作响："你以为星象令能左右乾坤？不过是野心家的工具罢了。" 她抬手一指天枢，"看看那上面的星轨，是用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

陈默握紧龙渊剑，剑身的光芒与天枢星象盘的幽蓝光芒在空中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他终于明白，父亲将星象令一分为二，不仅是为了阻止权力争夺，更是为了守护天道运行的自然法则。那些妄图以星象改天命的人，终将被历史的洪流所淹没。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洛阳城的薄雾，陈默望着散落满地的星象石碎片，突然想起武才人说过的话："真正的天命，从来不在星象里，而在人心。" 他弯腰拾起一块碎片，上面的星轨在朝阳下显得如此虚幻。远处传来马蹄声，李焕之率领的援兵终于赶到，但陈默知道，这场关于星象与权力的博弈，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