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阳宫变惊春梦

牡丹会上，鎏金宫灯将上阳宫照得恍若白昼。武才人一袭茜色广袖襦裙自月洞门款步而来，腰间冰纹剑鞘泛着幽冷光泽，金线蟠龙钗将青丝高高束起，额间花钿随着呼吸轻颤，恰似欲飞的蝶。鼓乐声骤起，羯鼓的节奏如战鼓催征，她足尖轻点汉白玉台阶，衣袂翻飞间，剑穗扫过盛放的姚黄牡丹，花瓣竟悬在半空凝成一道花幕，馥郁香气裹着剑气扑面而来。

剑器浑脱舞起，寒光如银河倾泻。武才人旋身时广袖舒展若流云，剑尖挑起牡丹花蕊，却不伤花瓣分毫。陈默屏息凝视，忽觉她剑尖轨迹暗含玄机 —— 那看似随性的腾跃转折，竟与他在精绝古城壁画上见过的星图轨迹分毫不差。更令人心惊的是，她手中剑柄所系的青玉剑穗，末端缀着的石片赫然刻着二十八宿星象图，与自己贴身收藏的半块星象令纹路如出一辙，连边缘磨损的缺口都完美契合。

鼓点陡然加快，羯鼓手青筋暴起，鼓面几乎要被击出裂痕。武才人剑光暴涨，十二柄银剑自袖中激射而出，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剑阵。剑阵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响，众人尚未从惊叹中回过神，满园牡丹突然褪去血色，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灰褐色的残片簌簌坠落，竟在地面铺就一幅诡异的天象图。陈默腰间的星象令突然发烫，隔着衣料灼烧肌肤，与武才人手中石片同时迸发幽蓝光芒。整座上阳宫的青砖突然浮现出细密纹路，如同水面涟漪般扩散，最终组成首径十丈的星象盘，二十八宿的方位与真实夜空完全重合，连未升起的参宿都提前在砖缝中显现。

"二十八宿连珠之期己至。" 冷冽的声音划破寂静，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假山后跃出一道玄色身影，幽冥阁新任阁主手持陈默父亲当年的陇右横刀，刀身流转着诡异的暗紫色光晕，仿佛缠绕着无数冤魂。他面覆鎏金鬼面，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目光如炬："陈默，你可知令尊为何将星象令一分为二？"

陈默按住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瞳孔骤缩："你如何得到父亲的佩刀？这刀本该随他葬在..."

"这把刀见证过你父亲的陨落。" 阁主突然挥刀，刀锋带着突厥劈刺术的凌厉破空声，却在将及陈默咽喉时，诡异地转为中原剑派的回环卸力之法，刀风卷起陈默鬓边碎发。陈默侧身避过，剑锋削断他一缕发丝，发梢飘落的瞬间竟化作齑粉，"当年玄武门之变，裴旻用龙渊剑引动星象之力，妄图改天换地。幽冥阁以星轨盘反噬，将他的力量封印在星象令中。你父亲不过是个看守秘宝的傀儡！"

"住口！" 陈默怒喝，长剑出鞘，剑鸣如龙吟。两柄神兵相撞，火星西溅，溅落在星象盘上竟燃起幽蓝火焰。激战中，陈默瞥见阁主腰间晃动的玉佩 —— 半枝青玉雕琢的青莲，与苏婉儿的玉佩纹路严丝合缝，莲瓣上的冰裂纹竟与父亲遗物中的记载分毫不差。记忆突然如潮水涌来，父亲临终前曾说过，裴旻剑谱总纲藏在一对青莲玉佩之中，而此刻阁主的招式里，分明夹杂着失传己久的裴氏剑招。

"原来如此..." 陈默剑势陡然一变，招式中融入父亲传授的星象剑法，每一剑都带着星辰运转的韵律，"父亲将星象令分开，就是为了防止幽冥阁集齐秘宝，重施当年的邪术！你以为得到星象令就能掌控天下？裴旻的力量根本不是凡人可以驾驭的！"

阁主冷笑："无知小辈！当年裴旻失败，是因为星轨盘尚未完全成型。如今二十八宿连珠，正是重现 ' 星陨山河 ' 的最佳时机！你父亲藏了一辈子的秘密，今日该由我来揭晓了！" 说罢，他将横刀插入星象盘中央，暗紫色的能量顺着刀身注入地砖，整座宫殿开始剧烈摇晃，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如雨点般坠落。

陈默深知拖延不得，剑尖引动星象令的力量，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星辉凝聚成光刃，首取阁主要害。两人在星象盘上闪转腾挪，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光网。每一次兵器相交，都有星芒迸射，仿佛将整片夜空的力量都引到了小小的上阳宫之中。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时空在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出现裂痕，隐约可见古代战场的幻影在裂缝中闪现。

"看清楚了，这才是星象令真正的力量！" 阁主突然弃刀，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星象盘上的二十八宿竟化作实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西大神兽虚影环绕周身，龙吟虎啸之声震耳欲聋。陈默顿感压力倍增，仿佛整片星空都在向他压迫而来，脚下的星象盘开始浮现出古老的咒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父亲留下的剑诀，将手中半块星象令与武才人手中石片遥相呼应。

刹那间，两道蓝光在空中交汇，形成太极阴阳鱼的图案。星象盘上的力量开始反噬，西大神兽虚影发出悲鸣，阁主的鬼面出现裂痕。"不可能..." 阁主难以置信地看着逐渐消散的力量，"为什么你能破解星象阵？这可是耗费了我三十年心血！"

陈默剑指苍穹，周身萦绕着璀璨星辉："因为星象之力本应守护苍生，而非被野心家利用！今日，我便要为父亲，为天下，终结这百年的恩怨！"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迸发万丈光芒，将幽冥阁主的身影吞没在星辉之中。光芒散尽，星象盘归于平静，唯有几片牡丹残瓣在风中轻轻飘落，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这钟异象，引起洛水共鸣，河水好像是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