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玩捡漏，初识玄机

圣樱学院的“学霸惊魂”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苏晚（沧溟老祖）那个冰冷、漠然、却带着颠覆性智慧的身影，以及陈教授失态的狂热追问，成了当天校园里最爆炸性的谈资。鄙夷与嘲笑迅速被茫然、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所取代。虽然大多数人依旧无法理解那“鬼画符”般的解答，但那份凌驾于陈教授之上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让那些习惯性投来的恶意目光变得闪烁和迟疑。

然而，这短暂的“清静”并未持续多久。

苏家别墅，晚餐时分。

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映照着光可鉴人的长条餐桌。精致的银质餐具，昂贵的骨瓷餐盘，散发着香气的珍馐美味。林美凤坐在主位，穿着剪裁合体的丝绒长裙，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苏晴坐在她左手边，一身名牌家居服，脸上精心敷着面膜，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里燃烧的嫉恨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死死钉在餐桌末端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苏晚（老祖）坐在最下首，面前只有一碗清可见底的白粥和一碟咸菜。她低垂着眼睑，小口地啜着粥，《龟息蕴灵诀》在体内艰难运转，汲取着食物中微乎其微的能量，修复着白天因情绪波动和强行运转功法而隐隐作痛的肋骨。

空气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啪嗒。”

林美凤优雅地放下手中的银勺，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她的目光，如同盘旋在猎物上空的秃鹫，终于落在了苏晚身上。

“晚晚，”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腔调，如同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下个月初九，是你爷爷七十大寿。这可是咱们苏家的大日子，马虎不得。”

苏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

林美凤眼中闪过一丝被无视的愠怒，脸上却依旧挂着虚假的笑容：“老爷子最喜欢什么，你是知道的。那些名家字画，古玩珍品，最能讨他欢心。” 她顿了顿，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目光透过杯壁，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锁定了苏晚。

“你爸爸最近公司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晴晴呢，学业也紧，还要准备寿宴上表演的才艺。” 她轻轻抿了一口酒，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看你最近…似乎挺‘清闲’的？学院那边…听说还‘大放异彩’了？”

最后西个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充满了浓浓的讽刺。苏晴在面膜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怨毒的冷哼。

林美凤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涂着鲜红蔻丹的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样吧，给你个为苏家出力的机会。明天，你去‘博古斋’，帮我请一尊‘清中期官窑粉彩百鸟朝凤瓶’回来。老爷子最喜欢这种喜庆又显贵气的摆件。” 她报出了一个精确到型号的名称，显然是早有准备。

她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如同影子般的王强（阿虎事件后，他对苏晚的恐惧被嫉恨取代，更加死心塌地）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薄薄的信封“啪”地一声，丢在苏晚面前的桌面上。信封口没封，露出里面寥寥无几的几张粉红色钞票。

“这是经费。” 林美凤的声音带着施舍般的刻薄，“博古斋的刘掌柜是老熟人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你个‘公道价’。记住，东西要真，品相要好。要是办砸了…或者钱不够…”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笑容变得无比残忍，“你知道后果。明天的饭，还有后天的…就都不用想了。”

清中期官窑粉彩百鸟朝凤瓶？真品？品相完好？

苏晚冰冷的识海中瞬间闪过相关的信息碎片——那是动辄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顶级收藏品！信封里那点钱，恐怕连个瓶子的碎片都买不到！

这根本不是采购，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是陷阱！是逼她走投无路！

要么，她拿着这点钱去博古斋自取其辱，被当成乞丐赶出来，然后林美凤借机发难，剥夺她最后一点生存资源，甚至可能把她彻底关起来。

要么，她铤而走险，试图去别处购买，但这点钱在古玩市场连像样的赝品都买不到，结果同样是失败，甚至可能被骗得更惨。

无论哪条路，等待她的都是深渊。林美凤就是要看着她绝望挣扎，最后在老爷子的寿宴前，将她彻底“处理”掉！

一股冰冷的杀意再次在沧溟老祖识海中翻腾！这蝼蚁的恶毒算计，如同苍蝇般令人作呕！

然而，他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怒意。冰冷的目光扫过那薄薄的信封，如同扫过一张废纸。

博古斋？古玩？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忽略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在他冰冷的意识中一闪而过。

古物…尘封的岁月…是否可能…残留一丝…此界所谓的“灵气”？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微澜！他目前最缺的，就是蕴含能量的资源！那几株野草带来的草木精气杯水车薪，张妈的鸡蛋只能补充基本体力。如果能找到蕴含真正“灵气”的古物……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可能性，让沧溟老祖冰冷的眼眸深处，燃起了一点名为“机会”的星火。

他没有争辩，没有哀求。在苏晴充满恶毒快意的注视下，在林美凤如同看戏般的嘲弄眼神中，他沉默地伸出手，拿起了那个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信封。指尖触碰到那几张冰冷的钞票。

“知道了。” 沙哑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

翌日，午后。

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陈年木头、灰尘、纸张、香火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气息。这里便是云城著名的“古韵长街”，云集着大大小小数十家古玩店、旧书店和文房西宝铺子。街道两旁，飞檐斗拱的仿古建筑鳞次栉比，间或夹杂着几栋真正的老宅，青砖黛瓦，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与圣樱学院的奢华现代、苏家别墅的冰冷压抑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市井的喧嚣与沉淀的旧时光。穿着各异的人们在街道上穿梭：有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一副学者派头的中年人；有穿着对襟唐装、捻着佛珠、气定神闲的老者；也有背着背包、眼神充满好奇的年轻游客；更多的，则是摆着地摊、操着各地方言、眼神精明闪烁的摊贩。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瓷器玉器清脆的碰撞声、还有旧唱片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独特的市井交响乐。

苏晚（老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林美凤自然不会给她准备出门的行头），背着那个破旧的帆布包，沉默地走在人群中。她单薄的身影、苍白的脸色、以及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引来了不少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但很快又被淹没在喧闹的人流中。

她无视了周遭的一切。识海之中，《龟息蕴灵诀》运转到了极致。那缕恢复了一丝的神魂之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被他小心翼翼地、最大范围地扩散开去，形成一层极其微弱、凡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感知力场，笼罩着身周数米的范围。

他在“感知”。

感知这空气中稀薄游离的能量波动。感知那些摆放在店铺橱窗里、摊贩破布上的“古物”所散发出的、可能存在的特殊气息。

失望。

如同预料之中。

走过一家家装潢考究、橱窗里陈列着精美瓷器和青铜器的店铺（博古斋那气派的门脸就在不远处），他的感知力如同石沉大海。那些所谓的“珍品”，大多散发着浓重的、属于现代化学药剂的“做旧”气味，或者只有纯粹的、属于金属、陶瓷本身的冰冷死寂。偶尔有几件沾染了微弱岁月气息的老物件，其气息也浑浊不堪，如同蒙尘的废铁，毫无能量可言。

地摊上更是鱼龙混杂。粗制滥造的仿品、臆造的“国宝”、沾着泥土的“生坑”假货……琳琅满目，散发着廉价的浮躁气息。摊主们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试图用各种离奇的故事打动路过的“肥羊”。

沧溟老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眼神冰冷依旧。这些东西，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他即将走到博古斋那气派的金字招牌下，准备去完成那注定自取其辱的“任务”时，他的脚步，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停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是一个极其寒酸的地摊。一块脏兮兮、辨不出原色的破布铺在地上，上面零零散散地堆着些杂物：几枚锈迹斑斑、字迹模糊的铜钱；几个釉色浑浊、磕碰严重的粗瓷小碗；一把断了弦、蒙着厚厚灰尘的旧二胡；几本封面破烂、纸张发黄卷曲的旧书；还有几件像是从废品站捡来的、造型怪异的铁疙瘩和石头。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一身油腻腻的、打着补丁的旧棉袄，蜷缩在一个小马扎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粘在头皮上，脸上沟壑纵横，沾着灰黑色的污迹，看起来比他的货物还要落魄。他面前连个招牌都没有，与周围那些口若悬河的摊贩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被遗忘在时光的角落。

吸引沧溟老祖停下脚步的，并非这个摊子本身。

而是当他强大的感知力扫过这堆“垃圾”时，在那堆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铜钱堆里，极其偶然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特殊波动！

那波动…一闪而逝！

微弱！精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沉寂感！与他之前感应到的任何气息都截然不同！虽然微弱得如同幻觉，但在沧溟老祖那历经万劫、对能量本源极其敏锐的神魂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瞬间被捕捉、锁定！

**灵气！**

一丝真正的、属于此界天地造化的、虽然稀薄却本质精纯的灵气波动！

沧溟老祖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胸腔内不受控制地加速搏动了一下！虽然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却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发现了绿洲的踪迹！这感觉，远胜于那几株野草带来的草木精气！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那堆铜钱！

那堆铜钱大约有十几枚，大多锈蚀严重，绿锈斑驳，粘连在一起，字迹模糊难辨，属于扔在地上都没人捡的货色。但在其中一枚，压在几枚铜钱下方的边缘处，一枚同样布满深绿色铜锈、边缘甚至有些残缺的小铜钱上，他捕捉到了那丝微弱灵气的源头！

那枚铜钱毫不起眼，甚至比其他铜钱更破旧。但沧溟老祖强大的神魂感知力却清晰地“看”到，在它锈蚀的表皮之下，核心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光点”在极其缓慢地脉动着，如同沉睡的心脏！

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脚步自然地朝着那个寒酸的地摊走去。

他的靠近，并未惊醒打瞌睡的摊主老头。

沧溟老祖蹲下身，动作随意，目光在那堆杂物上扫过，带着一种挑剔和漫不经心。他的手指，如同不经意般，在那些粗瓷碗、旧书、铁疙瘩上拂过，最终，落在了那堆锈蚀的铜钱上。

他随意地拨弄了几下，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摊主老头似乎被惊动了，迷迷糊糊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蹲在摊前的客人。看到苏晚那身寒酸的打扮和年轻的面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怠惰，嘟囔了一句：“随便看…都是老物件…便宜…” 说完，又准备闭上眼打盹。

沧溟老祖没有理会他。他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那枚压在下方、边缘残缺、散发着微弱灵气的小铜钱。指尖传来冰冷粗糙的锈蚀感，但神魂感知中，那核心处的“光点”似乎微微亮了一丝。

“这个，” 他拿起那枚铜钱，声音沙哑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多少钱？”

摊主老头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苏晚手里那枚毫不起眼、甚至残缺的破铜钱，撇了撇嘴，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不耐烦地随口道：“哟，小姑娘眼光不错嘛！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泉五十’！王莽那时候的！别看锈了，包老包真！你要诚心要，给…给三百块拿走！”

典型的信口开河。这锈色、这铸工，连清末民初的私铸钱都算不上，更遑论王莽新朝。纯粹是看苏晚年纪小又面生，想宰一刀。

沧溟老祖心中冷笑。他捏着铜钱，指尖微微用力，一丝极其微弱的神魂之力如同无形的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铜钱核心那点“光点”。

嗡……

就在神魂之力触及那“光点”的刹那，一股微弱却精纯清凉的气息，如同久旱后的甘霖，瞬间顺着指尖涌入！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股精纯的本质，却让沧溟老祖精神为之一振！远比野草和鸡蛋带来的能量更纯粹！更接近他熟悉的“灵气”！

果然！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神魂之力，仿佛只是掂量了一下铜钱的重量。冰冷的目光扫过摊主那张布满皱纹、写满市侩和狡黠的脸。

“五十。” 他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源自万古仙尊神魂本质的、洞悉一切、漠视生死的冰冷气息，如同无形的寒流，瞬间笼罩了那个小小的摊位！

摊主老头正准备狮子大开口反驳的嘴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窜上后脑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寒酸、脸色苍白的少女，那双冰冷的、毫无人类感情的眼眸，仿佛能首接看穿他所有的谎言和龌龊心思！

那不是讨价还价的眼神！那是…宣判！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在决定一只蝼蚁的命运！

冷汗瞬间浸湿了老头油腻的棉袄内衬。他嘴唇哆嗦着，所有准备好的狡辩和抬价的话，在这恐怖的眼神和气场下，被硬生生堵回了喉咙里，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五…五十就五十！” 老头的声音变了调，带着恐惧的颤抖，几乎是抢着说道，“拿走！快拿走！” 他只想赶紧把这个带来不祥感觉的“瘟神”打发走！

沧溟老祖（苏晚）面无表情，从那个薄薄的信封里，抽出唯一的一张五十元钞票，丢在摊主的破布上。然后，将手中那枚锈迹斑斑、边缘残缺的小铜钱，紧紧攥在手心。

入手微沉，锈蚀的冰冷感下，似乎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润感。

他没有再看那如蒙大赦、惊恐未定的摊主一眼，转身便走。目标明确——博古斋。林美凤的任务，还需要一个“结果”。

就在他转身离开地摊，汇入人流，朝着博古斋那气派门脸走去时。

街道斜对面，一家名为“漱石斋”的古玩店门廊下阴影里，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那是一个穿着深灰色棉麻长衫的中年男人。身材清瘦，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圆润的黑色石头（试金石），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另一只手里把玩着的一枚包浆温润的清代白玉扳指，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视着街上的人流。

然而，就在沧溟老祖拿起那枚铜钱，释放出那一丝微不可察却又本质恐怖的神魂气息的刹那！

中年男人擦拭白玉扳指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那双原本平淡无奇、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眸深处，骤然掠过一道极其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精光！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锁定了那个穿着寒酸、正走向博古斋的单薄背影！视线在苏晚紧攥的右手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咦？”

一声低不可闻、带着浓浓惊讶和探究意味的轻咦，从他口中逸出。那惊讶，并非针对那枚铜钱本身的价值（在他眼中那依旧是垃圾），而是针对刚才那一闪而逝、却本质惊人的气息波动，以及…那个少女身上散发出的、与其外表和处境完全不符的、如同深渊寒潭般的冰冷意志！

“神魂之力？如此精纯凝练…却又如此微弱破碎…怪哉…” 他低声自语，眉头微蹙，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浓浓的兴趣，“还有那枚‘厌胜钱’…竟然还有残存灵性未散？被这丫头…引动了？”

他看着苏晚的身影消失在博古斋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内，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如同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猎物。嘴角，缓缓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云城…苏家…有点意思了。”

他不再擦拭扳指，将手中的黑色石头和白玉扳指都收进了宽大的袖口。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后一步，更深地融入了“漱石斋”门廊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双变得格外幽深的眼睛，依旧若有若无地注视着博古斋的门口，等待着那个有趣的身影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