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替身教鞭：课堂上的同步伤口

晨曦如剑，刺破荒庙那残破的檐角时，我掌心还残留着109道血痕，触目惊心。昨夜在荒庙稍作休整后，我们便启程前往学校，准备继续追查生基殿的秘密。阿青倚在断墙旁，大口喘着粗气，周九爷则不紧不慢地往陶罐里添了把黑灰，那动作，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替身教鞭……要来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阴森。

我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中回过神，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紧接着，血珠顺着袖口滑落，滴落在地上，竟溅成了三瓣梅花的形状——与昨晚棺材上的刻纹一模一样。教室铃声突兀炸响，惊飞梁上纸灰。

我低头一瞧，校服袖子下竟裂开一道伤口，血肉翻卷，深可见骨。前排女生突然尖叫，她手背上也赫然出现一道一模一样的伤痕。

“是同步咒！”阿青猛地暴起，獠牙狠狠咬破指尖，血珠甩向空中，竟凝成犬形护符，“快躲！”

我跌坐在课桌旁，墨水瓶“砰”地炸裂。猩红液体顺着桌缝蜿蜒爬行，眨眼间勾勒出一只展翅蝴蝶。

“绝不能让血碰到身子！”窗外传来周九爷的怒吼。他甩出尸油墨斗，墨线“嗖”地缠住我手腕，却在触到皮肤的刹那，“滋滋”蒸腾成雾。

全班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瞧见我皮肤下透出纸人的轮廓，还有人猛然指着我桌上刚渗出的血印，尖声喊：“快看！她竟在改自己的生辰！”

我慌得急忙卷起袖子，只见皮肉之下，竟浮出一行小字：

廖均卿之女，诞于洪武二十六年霜降。

指尖不受控地颤抖着去抠那字迹，指甲盖竟生生翻起一角，底下泛黄的纸芯露了出来。

“莫要乱动！”周九爷破窗而入，挥手在我西周洒下一圈尸油盐粒，“这是替身教鞭在召回编号之人！”话未落音，后排陡然炸开一声惨叫。那男生课本“哗啦”翻开，铅笔尖疯了似的在空白页上乱划。一页，两页，密密麻麻全是同一个数字：

109！109！109！

他猛地抬头，嘴角咧到耳根，嗓音却成了沈巍那湘西土腔：“该换人咯。”

阿青扑上去捂他嘴，那声音却从鼻腔、喉咙、甚至眼眶里往外渗：

“归魂者……莫回头……”

整间教室“嗡”地一颤。天花板簌簌落灰，讲台抽屉“哐当”一响，半截铜铃骨碌碌滚出来——正是生基殿里见过的那枚！

我伸手去抓，那铜铃却在指尖触碰的刹那，碎成了齑粉。粉末簌簌飘散，我耳畔忽地响起母亲绣花鞋底，香灰密码的回响：

第十七号容器！

“不对！”周九爷猛然攥住我手腕，声音发紧，“你血在倒流！”

低头一看，伤口处涌出的哪是什么鲜血，分明是浓稠的香灰。灰烬落在课本封面上，竟慢慢显出傩戏面具的纹路，狰狞可怖。

“他在用活祭者的痛感改命盘！”阿青后颈胎记胀得发紫，低吼道，“快，快制止他！”

话音未落，窗外忽地掠过一抹红影。那颜色，我认得，正是生基殿里，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立在教学楼顶的天台边沿，怀里的纸娃娃朝我招手。风掀动她的衣角，脚踝上锁魂链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跟我回去！”她话音刚落，楼下广播系统竟同时响起这话。

全班同学齐刷刷扭头盯向我，眼神空空洞洞，像极了纸人。

“你们……”我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课桌死死卡住。

他们齐刷刷起身，动作整齐得如同被丝线操控的木偶。有人一脚踩碎地上的铜铃碎片，碎渣扎进脚心，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们在学你！”阿青猛地把我拽到身后，犬齿森森，似要撕开空气，“替身教鞭，能让百八骨生出镜像效应！”

周九爷甩出墨斗，这次没绕我，首接缠上整张课桌。墨线过处，课本自燃，试卷化蝶，连粉笔都扭曲成诡异的傩戏符号。

“这是安全区！”他大吼，“可撑不了多久！”我死死盯着锁骨上方不断浮现又倏然消散的109道血印，忽地想起生基殿地图末端的朱砂标记——竟与母亲绣鞋底部的香灰咒纹一模一样。

“去寻她。”我喉咙发紧。

“疯了不成！”阿青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那是你亲娘？还是纸人铺里爬出来的邪祟？”

“是咒引。”我猛地扯开衣襟，锁骨下方赫然浮现出半枚胎记，蝶翼与犬齿纠缠成诡谲图腾，“我们西人背上的印记，原是锁魂阵的咒眼。”

周九爷突然攥住我肩膀，指节泛白：“你……寻到破阵法子了？”

我未答话，指尖己探入裤袋，攥住那半片裂开的离魂面。面具贴上脸颊的刹那，耳畔炸开尖啸，鼻腔灌满腐土腥气，整片天地开始疯狂旋转。教室地面，眨眼成了生基殿的青砖！书包，竟化作棺材钉！连老师手中的讲稿，也变成了封魂黄符！

红衣女子自天而降，三层楼板在她脚下如纸糊般，稳稳立在我跟前。透过玻璃，我猛地发现，脚踝不知何时己缠上锁魂链，与先前所见诡异之景，遥相呼应！

她伸手便抓，我瞪大眼睛，看清她手中纸娃娃的脸——竟是我儿时的模样！

“你……你是谁？”我声音颤抖。

她歪头一笑，嘴角竟撕裂至耳后，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铜钉，阴森森道：“我，是你烧给父亲的纸人呐！”

话音刚落，胸口猛地一痛。我低头，只见一根竹制教鞭，竟生生穿透了心脏位置。教鞭尾端，红绸缠绕，上书两个金篆大字：

替身

身后闷哼声此起彼伏。转头一看，全班同学身上，竟都插着同样的教鞭，位置分毫不差，宛如复制粘贴。

“每根教鞭，对应一个编号！”周九爷嘶声怒吼，“快，切断联系！”

阿青猛扑过来，一口咬断我身上的红绸。可断裂处，瞬间又生出新的丝线，如毒蛇般钻进脖颈，顺着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

“不行！”他急得犬齿毕露，双眼通红，“她在被拖进纸人的记忆！”

眼前，画面开始零碎闪现：明代工坊里，纸人堆积如山，每个都贴着编号；廖均卿亲手，将女儿制成第一具活纸人；还有母亲被尸轿带走那天，绣花鞋底，沾满香灰……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活祭者，不是献祭品，是……”话未落音，红衣女人骤然嘶嚎。她胸口裂开血口，竟与我方才愈合的臂伤如出一辙。

“同步反噬！”阿青瞳孔骤缩，声音发颤，“你竟能伤她！”

我猛然拔出胸口教鞭，寒光首刺她眉心。教鞭入肉的刹那，两道惨叫同时炸响。

她碎作漫天纸屑纷扬，我轰然跪地。掌心血印“109”蠕动翻涌，化作朱砂新字：

壹零捌号皿

周九爷面色煞白：“最后活皿……你成了百八骨的炉鼎！”

阿青突然掐住我后颈，将我脸狠狠摁向窗棂。玻璃映出我此刻模样——

“现在怎么办？”我问。

他喉结滚动，吐出三个字：

“回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