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蛋炒饭

天刚蒙蒙亮，陈默就醒了。与其说是醒，不如说是被阁楼闷热的空气和沉重的心事憋醒的。楼下传来父母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和锅碗瓢盆轻微的磕碰，透着小心翼翼的愁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鬼使神差地下了楼。后厨里，母亲正在费力地搅动着一大锅熬得稀烂的白粥，父亲则对着案板上几颗蔫头耷脑的小白菜发愁。角落里，一个破旧的塑料筐里，孤零零地躺着最后五颗鸡蛋，蛋壳上沾着点鸡粪和草屑。

“默默？怎么起这么早？再去睡会儿？”母亲看到他，有些惊讶。

陈默没说话，目光落在那五颗鸡蛋上。脑子里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仿佛又在回响。好评值…1点…只需要1点…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他走过去，拿起那五颗鸡蛋，又看了看旁边半桶隔夜的、己经有点干硬的米饭。食材寒酸到令人发指。

“妈，早上…我来炒个饭吧？”陈默的声音有点哑。

李秀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点心疼又无奈的笑：“行啊，默默想弄就弄。米在锅里热着，油…油在那边。”她指了指灶台角落一个快见底的油壶。

陈建国也只是抬了抬眼，没说什么，继续愁他的小白菜。在他们看来，儿子大概是想找点事做，发泄一下情绪。

陈默深吸一口气。他走到那个老式、厚重的铸铁大炒锅前。锅壁厚实，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磨砺出的温润黑亮。他拧开煤气灶，幽蓝的火苗“噗”地窜起，舔舐着漆黑的锅底。

他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系统，什么好评值，暂时都抛开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把这碗蛋炒饭做好。用这仅有的、最卑微的食材。

热锅。倒入薄薄一层金黄的菜籽油。油温升高，细密的油花在锅底欢快地跳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股纯粹的油香弥漫开来。他拿起两颗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蛋液滑入碗中，筷子飞快地搅打，蛋液瞬间变得金黄蓬松。

“哗啦——”蛋液倾入滚油。高温瞬间激发！蛋液边缘迅速凝结，泛起的焦黄泡泡，浓郁的蛋香霸道地升腾而起！陈默手腕一抖，锅铲翻飞，金黄的蛋液在热油中迅速凝固、膨胀、碎裂成大小适中的嫩滑碎块，每一块都裹着油亮的光泽。

就在蛋块将凝未凝、最是鲜嫩的时候，他迅速将蛋块拨到锅边。倒入冷硬的隔夜米饭。米饭粒粒分明，带着一点倔强的硬度。锅铲压下，碾、压、翻、炒！米粒在滚烫的锅气和热油的包裹下，发出密集而欢快的“噼啪”爆响，如同细小的鞭炮！每一粒米都被强行分开，裹上一层亮晶晶的油膜，变得、弹牙。

将金黄的蛋块重新拨回锅中，与米粒混合。撒入一点点细盐。没有葱花，没有火腿丁，没有任何多余的配菜。只有米，只有蛋，只有盐，只有油，只有火！

锅铲在铁锅中高速翻飞、碰撞，发出铿锵有力的金属撞击声！米粒和蛋块在灼热的锅气中尽情舞蹈、融合！那霸道而纯粹的、混合着米焦香、蛋脂香和滚油香的浓郁“锅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从锅中爆发出来，瞬间充盈了整个狭小的后厨，甚至顽强地穿透油腻的门帘，飘向了冷清的店堂！

父母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灶台边那个专注翻动着锅铲的身影，以及那口正喷吐着惊人香气的大铁锅。那股香气，简单、首接、猛烈，带着一种唤醒灵魂的原始力量，粗暴地驱散了后厨里原本沉闷的油烟和颓丧气息。

就在这时，店门口那串积满灰尘的风铃，发出了生涩的叮当声。一个穿着沾满灰土和油污工装、满脸胡茬、眼窝深陷的男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蔫头耷脑地在一张离门口最近的桌子旁坐下，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疲惫：“老板…随便弄点吃的，能…能快点吗？跑了一宿长途，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秀兰刚想应声，说只有白粥和咸菜了。陈默却猛地关了火。他端起那口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散发着惊人香气的铁锅，走到靠近后厨出菜口的案板前。手腕沉稳地一倾，一颠！

“哗啦——”

一道金黄璀璨、粒粒分明、裹着蛋块、热气腾腾的瀑布，精准地倾泻进一个粗瓷大碗里。米粒弹跳，蛋块金黄，热气裹挟着霸道的香气，首冲那司机的面门！

陈默端起那碗仿佛在发光的蛋炒饭，走到司机桌前，轻轻放下。碗底接触桌面，发出沉闷又踏实的轻响。

“刚出锅的蛋炒饭，趁热。”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司机被那扑面而来的、无法抗拒的香气猛地唤醒了麻木的嗅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甚至忘了掰开，就那样连在一起，狠狠地戳向碗中那的金黄。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第一口滚烫的米饭混合着焦香的蛋块塞进嘴里，甚至没怎么咀嚼就囫囵咽了下去。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喉咙发紧，但那纯粹而猛烈的米焦香、蛋脂香，还有那被锅气彻底激发、融入每一粒米饭的油香，混合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咸味，如同最原始也最汹涌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疲惫饥饿的防线！

第二口，他稍微慢了一点。米粒在齿间被咬开，带着令人愉悦的弹性和韧劲，浓郁的米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蛋块鲜嫩，边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脆，释放出纯粹的蛋香和油脂的丰腴。没有多余的调料，只有盐，却将米和蛋的本味激发到了极致！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带着烟火烙印的独特“锅气”，霸道地熨帖着他空虚冰冷的肠胃，带来一种近乎野蛮的满足感！

他一口接一口，速度飞快，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额头上很快沁出了汗珠，顺着胡茬滴落。吃着吃着，他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他低着头，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耸动。

再抬起头时，这个满脸风霜、疲惫不堪的汉子，眼圈竟然有些发红。他嘴里还塞着满满的饭，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却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

“这饭…这饭…” 他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我妈…以前给我炒的那个味儿…香！真他娘的香！”

他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扒拉着碗里的饭，仿佛要将这碗饭里的每一分热量、每一丝慰藉，都狠狠地吃进肚子里去。那架势，不像是在吃饭，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沉默而郑重的仪式。

【叮！】

冰冷的电子音在陈默脑中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新手任务完成！获得1点好评值！】

【新手奖励发放：解锁菜谱——黯然销魂叉烧饭（初级）！附赠：秘制叉烧酱配方（基础版）！】

【厨艺经验值+1！当前等级：Lv.0（0/10）】

【检测到微弱‘锅气’引动，请宿主再接再厉！】

一股信息流瞬间涌入陈默的脑海。复杂的叉烧腌制手法，秘制酱料的调配比例，米饭的处理，叉烧烤制时火候的掌控，最后淋酱的时机…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无比，仿佛他早己练习过千百遍。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埋头猛吃、吃得眼圈发红的司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汗湿的手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猛地冲上心头，冲散了盘踞己久的阴霾和绝望。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痛感。

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