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工作没了......

林峰坐在金鼎证券行政部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工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键盘，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电脑右下角隐藏着的行情软件小窗口。

屏幕上的原油期货价格线，正沿着他一周前梦境预示的轨迹，一路昂扬向上！布伦特原油……每跳动一个点，都像在他心脏上敲击一次鼓点。

模拟盘收益带来的巨大冲击尚未平息，现实就给了他更沉重的印证——那场中东产油国的“不可抗力”事件，正如同梦魇般精确地在新闻头条上上演！

原油期货的价格，如同脱缰野马，正朝着他梦中那“单日暴涨逾15%”的惊悚目标狂飙突进！

一种近乎眩晕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交织着攫住他。这能力…是真的！他林峰，这个一周前还在泥泞里挣扎的穷小子，竟然掌握着足以撬动金融市场的钥匙！这念头让他口干舌燥，手心全是冷汗。必须谨慎！必须隐藏！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点开了自己那个小心翼翼开设的真实交易账户。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万元，是他工作后省吃俭用存下的所有积蓄。

看着原油那令人心跳加速的涨势，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他咬着牙，只动用了账户里一半的资金——五千元，在相对稳妥的位置，买入了一手微型的原油期货合约。

这几乎是他能承受风险的全部。看着成交确认单，他感觉像是在悬崖边投下了一颗石子。

生活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他依旧做着琐碎的行政工作，帮同事复印文件、订会议室、收发快递。

部门经理陈姐，一个西十多岁、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对他这个“关系户”并没有太多刁难，反而在得知他主动帮忙整理积压档案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踏实肯干，不错。好好学，以后有机会转岗。”

这难得的善意，让林峰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然而，命运似乎见不得他片刻安宁。

第二个工作日的下午，行政部前台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尖利刺耳、带着十足刻薄的女声穿透了办公区的宁静：“叫你们经理出来！什么破公司！服务态度这么差！信不信我让我男朋友把账户全转走！”

林峰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太熟悉了！他僵硬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前台处，王莉莉穿着一身招摇的亮片短裙，挎着个仿名牌包包，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对着前台小姑娘叫嚣。

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戴着粗金链子、满脸横肉、眼神轻浮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抖着腿，一副“老子是大爷”的模样。

前台小姑娘被骂得眼圈发红，手足无措。

王莉莉眼尖，目光扫过办公区，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脸色煞白的林峰！

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一种发现猎物的、极度兴奋和恶毒的光芒！

“哟——！！！” 王莉莉拖着长长的、夸张的尾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瞬间吸引了整个办公区所有人的目光。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林峰，林‘软饭王’嘛！”

她拉着那个金链子男人，噔噔噔几步就冲到林峰的工位前，指着他的鼻子，声音拔高到极限，恨不得让整栋楼都听见：“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就是那个在婚礼上拿不出二十万彩礼，被新娘子当场退货，转头就跪舔富婆、吃软饭上位的林峰！啧啧啧，瞧瞧，人模狗样地坐办公室了？怎么？你那开劳斯莱斯的‘富婆老婆’就给你安排这么个打杂的活儿啊？端茶倒水复印文件？哈哈哈！笑死人了！”

办公区瞬间死寂！针落可闻！所有同事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林峰身上，充满了震惊、鄙夷、好奇和毫不掩饰的看戏心态。

林峰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颤抖。

他想怒吼，想反驳，但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亲爱的，你看！”王莉莉得意洋洋地晃着金链子男人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却字字淬毒，“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废物！穷得叮当响，连老婆都娶不起！现在靠卖身给老女人混饭吃！你说这种垃圾，怎么配在这种地方上班？简首是污染环境！”

那金链子男人上下打量着林峰，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堆垃圾，嗤笑道：“宝贝儿，跟这种下三滥置什么气？脏了你的眼！走，找他们经理去！今天不把这垃圾开了，老子立刻转走八百万账户！看他们金鼎担不担得起这个损失！”

他刻意提高了“八百万”的音量。

王莉莉立刻像得了圣旨，趾高气扬地对着吓傻的前台吼道：“听见没有！叫你们经理！立刻！马上！不然我男朋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动静太大，部门经理陈姐闻声匆匆赶来。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和王莉莉那泼妇骂街的架势，她脸色也很难看。

当她听到“八百万大客户”的威胁，以及王莉莉添油加醋地描述林峰“骗婚”、“吃软饭”、“人品低劣”的“光辉事迹”时，陈姐看向林峰的眼神也彻底变了，充满了失望和难以掩饰的厌恶。

“陈经理是吧？”金链子男人叼着烟，斜睨着陈姐，态度嚣张，“一句话，这垃圾玩意儿，开不开？不开，我立马走人！你们金鼎看着办！”

陈姐额头渗出冷汗。她只是个中层经理，八百万客户流失的责任她担不起，更不想得罪这种明显背景不干净的“大客户”。她艰难地看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林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现实的冰冷淹没。

“林峰…”陈姐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无奈，“你…你收拾一下东西吧。去财务结算一下工资。你…被辞退了。”

轰！

最后一丝支撑轰然倒塌。林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看着陈姐躲闪的眼神，看着王莉莉那小人得志、充满恶毒快意的笑容，看着金链子男人轻蔑的嘴脸，看着周围同事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将他彻底冻结。

他没有辩解，没有哀求。

只是默默地、机械地开始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一个用了多年的旧水杯，几支笔，一个笔记本。

辞职通知单飘落在桌面上，像一张无情的讣告。

王莉莉看着林峰失魂落魄的样子，快意达到了顶点，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淬毒的语调说：“林峰，看到了吗？你永远都是个废物！离开了女人，你什么都不是！吃软饭的滋味怎么样？被扫地出门的滋味怎么样？哈哈哈！活该！”

林峰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王莉莉，那眼神里的冰冷恨意，让王莉莉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抱起那个装着物品的纸箱，挺首了被生活反复捶打却依旧不肯彻底弯下的脊梁，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金鼎证券的大门。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踏在刀尖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给老子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