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外之喜

“队长，早！”拉文克劳的队长罗杰·戴维斯带着他的队员也抵达了球场，笑容爽朗地打招呼。塞德里克立刻收敛心神，将那份隐秘的悸动更深地压进心底，换上标准的、无可挑剔的队长式微笑回应。

“早，罗杰。场地不错，很适合训练。”他环视着空旷的球场，绿茵茵的草地在晨光中舒展，空气清冽。队员们陆续热身，扫帚破空的声音开始响起。塞德里克拍了拍手，召集赫奇帕奇的队员，开始讲解今天训练的重点——针对拉文克劳擅长的高速穿插和精准传递，他们需要加强联防和追球手的拦截意识。

他的声音平稳有力，条理清晰，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确保他们理解战术。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思绪偶尔会像脱缰的夜骐，不受控制地飞向那个挂着水果静物画的门洞，飞向弥漫着柠檬清甜气息的午后厨房。

讲解到一半时，他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空荡荡的主看台——那里自然空无一人，只有清晨的风拂过座椅。

“……所以，我们需要特别注意他们追球手之间的无球跑动路线，”他迅速找回自己的声音，强行将注意力拉回战术板，指尖在代表球员的魔法光点上划过，却感觉那光点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墨绿色的布丁盒子，底部藏着一行灼人的花体字。

训练正式开始。队员们骑着扫帚升空，像一群色彩斑斓的鸟儿。塞德里克跨上他心爱的光轮2001，脚蹬地面，轻盈地升入空中。冰冷的晨风瞬间包裹了他，吹散了脸上残余的热意，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深吸一口气，将扫帚压平，开始进行找球手的常规搜索和加速练习。

专注于飞行时，他的大脑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宁静。追逐着训练用的金色飞贼，感受着气流掠过耳畔的呼啸，身体随着扫帚的每一次转向和俯冲做出本能反应——这才是他熟悉的、能掌控的世界。

他像一道深绿色的闪电，在球场上空穿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飞贼的角落。

“漂亮，塞德！”下方传来队友的喝彩，是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俯冲，几乎贴着草皮掠过，惊险地抓住了试图低空逃窜的假飞贼。

塞德里克握着手里还在嗡嗡震动的小球，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带着成就感的笑容。他悬停在空中，微微喘息，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心跳因剧烈的运动而加速，却奇异地感到一种畅快。也许……这样专注于魁地奇，真的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个扰乱心绪的人……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球场入口处传来的、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打断了。那骚动并非来自队员或教练，更像是看台上突然出现的、吸引了零星目光的存在。

塞德里克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敏锐，循着那几道目光的方向望去。

主看台最高、最角落的位置。清晨的阳光正好斜斜地洒落在那一片区域，将冰冷的石阶染上一层暖金。而在那片光晕的中心，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银白色的长发，即使在晨光中，也仿佛自带柔光，被一根熟悉的、坠着红玛瑙的红绳松松地束在脑后。

几缕碎发被微风拂起，缠绕着那抹鲜亮的红。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斯莱特林校袍，袍子上的银色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流。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饶有兴致地俯瞰着整个球场，金色的眼眸被阳光映照得剔透无比，如同融化的琥珀。

是温绪。

塞德里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悬停在空中，握着假飞贼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那嗡嗡作响的小球捏碎。刚刚因飞行而平复的心跳，此刻像失控的鼓点，疯狂地擂动着胸腔，比面对一百个游走球还要剧烈。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或者图书馆？或者……在等着下午的厨房之约？塞德里克的脑子一片混乱，所有的战术、所有的专注，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他甚至忘了自己正骑着扫帚悬在几米高的空中，忘了下面还有队员在看着他。

温绪似乎察觉到了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穿过清晨微凉的空气，精准地捕捉到了悬停在半空、显得有些呆滞的塞德里克。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被施了最强大的迟缓咒。

温绪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点好奇的专注。

他看到塞德里克，金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唇角随之向上扬起一个极其清浅、却足以点亮整个灰蒙蒙清晨的弧度。那笑容干净又柔和，像初春解冻的第一缕溪流，无声无息地淌过塞德里克混乱的心田。

他甚至还抬起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像是朋友间打招呼那样，对着空中僵住的人，轻轻挥了挥。

“嗡——”

塞德里克脑子里只剩下巨大的嗡鸣声。温绪的笑容和挥手，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他所有的伪装和理智。

脸颊上的热度瞬间爆炸，一路烧到了脖子根，连握着扫帚柄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盖过了风声，盖过了扫帚的嗡鸣，也盖过了下方队员疑惑的询问。

“队长？塞德？你还好吗？”扎卡赖亚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不解。

塞德里克猛地回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差点从扫帚上掉下去！他慌乱地稳住身形，手忙脚乱地将假飞贼塞进口袋，动作僵硬得像个第一次骑扫帚的新生。

他甚至不敢再看温绪的方向，猛地调转扫帚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朝着地面俯冲下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呼啸的风。

落地时，他踉跄了一步才站稳，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低着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试图掩饰自己通红的脸颊和失态。

“塞德，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扎卡赖亚和其他队员围了上来，好奇地顺着他刚才望的方向看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看台最高处——温绪在塞德里克慌乱俯冲的瞬间，己经像一缕悄无声息的晨雾，消失在了石阶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没……没什么。”塞德里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挤出一个勉强算是镇定的笑容，“刚才……好像看到一只很罕见的鸟，分神了。抱歉，我们继续训练。”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依旧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温绪看到了。看到了他像个傻瓜一样悬在空中发呆的样子。还对他笑了……挥手了……

那个笑容……那个挥手……

塞德里克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刚才演练的战术忘得一干二净。他机械地跨上扫帚，再次升空，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瞟向那个空荡荡的看台角落。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个银白色的幻影和那抹清浅的笑意，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下午的厨房邀约带来的悸动还未平息，此刻又被叠加了一层更强烈的、带着猝不及防的冲击和挥之不去的羞窘。

接下来的训练，对塞德里克而言，成了一场煎熬。他引以为傲的专注力碎成了渣。假飞贼好几次从他眼前溜走，他都反应慢了半拍。

队友的传球配合，他也出现了几次不该有的失误。他努力集中精神，但温绪那双在晨光中含笑望来的金色眼眸，总是不合时宜地浮现，扰乱他的心神。

他甚至开始怀疑，温绪出现在那里，是不是故意的？是为了……看他？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又漏了一拍，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雀跃？

“塞德！”罗杰·戴维斯骑着扫帚靠近，皱着眉，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满，“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啊？身体不舒服吗？刚才那个球，以你的水平不应该漏掉的。”

塞德里克猛地回神，看着罗杰严肃的脸，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个银发的身影从脑海里甩出去。

“抱歉，罗杰。是我的问题。”他沉声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眼前的训练和对手身上，“再来一次！这次绝不会失误！”

他猛地一压扫帚，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速度比之前更快，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力道，试图用高速飞行带来的刺激和疾风，吹散心底那份无处安放的、因温绪而起的混乱悸动。

然而，那抹银白的身影和那抹清浅的笑，却如同最顽固的幽灵，始终萦绕在意识的边缘，无声地提醒着他那个藏在布丁盒底的邀约，以及这个清晨，看台上那场短暂却足以颠覆他所有平静的“偶遇”。

他飞得越快，风在耳边呼啸得越响，心底那份隐秘的、被撩拨起的涟漪，反而扩散得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