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影吞城

醉仙楼的喧嚣如同隔世的噪音，手腕上那骤起的灼痛和冰冷怨毒的意念却如跗骨之蛆，将凌寒瞬间拉回现实！她死死捂住手腕，指甲几乎嵌入皮肉，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躁动和脑海中翻腾的、不属于她的嗜血欲望。

得意？ 那虫母竟在分享她的“胜利”？不，更像是…标记猎物得手后的嘲弄！

凌寒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鬓角。这烙印远比想象的更可怕！它不仅是追踪器，更是情绪和意志的污染源！必须尽快解决！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迅速离开茶楼，汇入混乱的人流。回到小院地窖，陈算盘和小丫正焦急等待。

“恩公！成了！街上都传疯了！”陈算盘激动地挥舞着一张潦草的告示，“孙黑虎私藏剧毒、草菅人命，己被王扒皮当街拿下打入死牢！他那些铺子全被愤怒的百姓砸了！咱们…咱们安全了！”

“安全？”凌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缓缓抬起手腕。那暗红的痕印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陈算盘和小丫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化为惊恐。

“这…这是…”

“孙黑虎不过是条疯狗，他背后的主人才是毒蛇。”凌寒言简意赅，“这‘蚀骨引’来自黑石山矿洞深处一个怪物，这红痕，是它的标记。它在看着我。” 最后一句话让地窖的温度骤降。

短暂的死寂后，凌寒压下翻涌的恐惧，眼中重新燃起冰焰：“危机亦是转机！孙黑虎倒台，市场真空！趁他病，要他命！陈算盘！”

“在！”

“立刻做三件事：一、联络所有曾从我们这里拿过‘游击货’的孤儿和洗衣妇头目，告诉他们，‘寒记’回来了！正品净衣皂、馨香皂，敞开供应！价格不变，但必须实名登记，凭旧皂纸核销领取！二、在窝棚区散布消息，凡持有孙记黄纸包毒皂者，可凭皂块到‘寒记’指定点（选几个不起眼的窝棚）免费兑换一块正品净衣皂！三、放出风去，‘寒记’急需可靠人手扩大生产，日结工钱，管一顿饱饭！”

陈算盘眼睛越来越亮：“妙！妙啊！回收毒皂，既销毁罪证，又收买人心，还杜绝了被栽赃的可能！实名登记，筛出别有用心者！招工更是釜底抽薪，把孙黑虎散掉的人手收拢过来！”

“还有，”凌寒看向柳三娘空着的草铺，“三娘那边…有消息立刻回报。小丫，你负责兑皂点，眼睛放亮，发现可疑者，立刻撤！”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混乱的废墟上迅速铺开。

“寒记”的招牌如同野火燎原，在底层民众中重新点燃！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的口碑，加上孙黑虎“毒枭”的反衬，让“寒记”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兑换点前排起长龙，无数人拿着孙记的毒皂（或声称丢了毒皂的）来换取一块救命的“寒记皂”。招工点更是人头攒动，陈算盘精挑细选，将几个懂些手艺、眼神清亮的妇人纳入核心生产链。

金钱如同活水般涌入。凌寒第一时间租下了相邻的两间更大、带深井的院子，将核心生产彻底转移进去。柳三娘也传来好消息：她找到了一个曾在孙家做过粗使、知道些内情的老婆子，正设法接触。

青州府的皂行格局，在短短数日内天翻地覆！“寒记”以一种野草般顽强又精准的姿态，牢牢占据了底层市场，甚至开始向中层的杂货铺渗透。

手腕的红痕似乎也因凌寒意志的压制和距离的阻隔而暂时蛰伏。但凌寒丝毫不敢放松，每日都用大量碱水冲洗，红痕颜色稍淡，却顽固如初。

这天傍晚，柳三娘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

“恩公，找到那老婆子了。她男人以前是孙黑虎矿上的小管事，知道点丙字矿道的邪乎事。”柳三娘灌了口水，压低声音，“她说大概半年前，矿上来了个怪人，穿着黑袍，看不清脸，说话像砂纸磨石头。孙黑虎对他毕恭毕敬，称他‘白先生’。就是这‘白先生’指点了丙字矿道的位置，还给了孙黑虎最初的一小罐‘引子’，说下面有好东西…后来，就有了那‘蚀骨引’和虫母！”

黑袍！白先生！ 幕后黑手终于有了模糊的轮廓！

“那‘白先生’现在何处？”凌寒追问。

“不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老婆子说，她男人最后一次见到‘白先生’，是在城南的‘义庄’附近！好像…在挑刚送进去的横死之人的尸体！”

义庄？尸体？凌寒的心猛地一沉。这“白先生”的行径，透着浓重的邪气！

“还有，”柳三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老婆子说，她男人后来…疯了！整天胡言乱语，说听见地底有东西在叫他，最后自己跑进了丙字矿道…再没出来！”

矿洞…呼唤…凌寒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的红痕。

就在这时，小丫跌跌撞撞地冲进地窖，小脸煞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刚兑换回来的、用油纸仔细包着的“寒记馨香皂”，声音带着哭腔：“恩…恩公！不好了！刚才兑皂…张大娘拿来的这块皂…里面…里面爬出红色的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