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闪光、臭屁与夺命狂奔

刘老六那如同地狱刮来的嘶吼，裹挟着冰冷的杀意和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冻结了棚屋门口的空气。凌肆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透了，怀里的药罐冰冷沉重，背上的包袱更是像一座压垮脊梁的大山。火灵儿更是吓得浑身僵首，牙齿打颤，死死抓住凌肆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金属义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钉在凌肆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他背着的包袱和他怀里那罐刺鼻的药膏上。刘老六佝偻的身影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踏出，脚下沾满血污的地面仿佛都在呻吟。他那双如同剃刀般的乌黑利爪微微抬起，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带着浓郁死气的黑红色煞气！

“少…少爷！！” 藤蔓后传来铁牛带着哭腔的嘶吼，充满了绝望。他甚至能看到铁牛那巨大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轮廓。

跑！必须立刻跑！

凌肆的脑子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猛地一拽火灵儿，转身就想朝着与刘老六相反的方向——铁牛和苏棠所在的藤蔓后冲去！

“想跑？！”

刘老六发出一声刺耳的狞笑，那只金属义眼红光爆闪！他干枯的身躯竟爆发出与佝偻外表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鬼魅般，一步就跨过了数丈距离，枯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抓凌肆的后心！速度快到凌肆根本来不及反应！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凌肆甚至能闻到那爪尖散发出的、混合着腐肉和铁锈的恶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啊啊啊！去死吧老怪物！” 被凌肆拽着、几乎要摔倒的火灵儿，在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本能驱使下，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她尖叫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东西——正是刚才凌肆打包时塞进包袱里的、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布满裂缝、看起来像是半成品或失败品的金属圆筒！

她想也不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扑来的刘老六狠狠砸了过去！动作毫无章法，完全是情急之下的乱扔！

那漆黑的金属圆筒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轨迹，正好砸向刘老六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刘老六显然没把这破铜烂铁放在眼里，甚至连躲都懒得躲，枯爪去势不减！他眼中只有凌肆背上的包袱和怀里的药罐！那是他积攒多年的心血！

然而，就在那漆黑的金属圆筒即将撞上刘老六面门的瞬间！

异变陡生！

圆筒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缝中，猛地爆发出无数道极其刺眼、如同正午烈日般的炽烈白光！光芒之强，瞬间将整个血腥的空地映照得如同白昼！连浓雾都被强行驱散了大片！

“啊——！！我的眼睛！！”

首当其冲的刘老六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他那只看似普通的浑浊黄眼瞬间被强光刺得泪流满面，剧痛钻心！而那只闪烁着红光的金属义眼，更是如同被投入熔炉一般，内部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强烈的干扰让义眼瞬间失去了所有视觉功能！他抓向凌肆的枯爪也因为剧痛和瞬间的失明而猛地一滞！

“卧槽！” 凌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闪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眼泪首流，但他反应奇快！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逃命机会！他凭着记忆和感觉，死死抓住火灵儿的手腕，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铁牛嘶吼的方向，亡命狂奔！

“铁牛！接应！！” 凌肆闭着眼睛，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嘶吼，声音都破了音。

“少爷！俺来了！” 铁牛也被强光闪得够呛，但他皮糙肉厚，恢复得也快。听到凌肆的呼喊，他怒吼一声，如同发狂的犀牛，从藤蔓后猛冲出来！他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撞开挡路的藤蔓，朝着凌肆声音的方向扑去！

混乱中，凌肆感觉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是铁牛！他毫不犹豫地将怀里那罐刺鼻的“续骨生肌膏”塞到铁牛手里，又把背上的包袱甩给他：“拿好！护着仙子！快跑！！” 同时，他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抓着火灵儿。

“吼——！！小畜生！我要把你们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身后，传来刘老六暴怒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强光的效果正在减弱！那金属义眼内部的“滋滋”声虽然还在响，但闪烁的红光己经开始重新聚焦！

“跑！往林子里跑！别回头！” 凌肆对着铁牛和火灵儿大吼，自己则强忍着强光残留的眩晕和后背伤口的剧痛，撒丫子狂奔！方向？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远离这个老怪物再说！

铁牛一手抱着药罐，一手抓着沉重的包袱（里面塞满了皮子和各种“废料”），背上还驮着昏迷的苏棠，跑起来速度却丝毫不慢！沉重的脚步咚咚作响，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火灵儿被凌肆拽着，跌跌撞撞，但求生欲让她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竟然勉强跟上了凌肆的步伐。

三人（加一昏迷）如同受惊的兔子，在浓雾弥漫、古木参天的鬼哭林中亡命奔逃。身后，刘老六那暴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金属义眼虽然受损，但似乎并未完全报废，依旧能锁定他们的气息！

“分开跑！分开跑！” 凌肆急中生智，对着铁牛喊道，“老怪物追包袱！包袱给我！” 他意识到刘老六最恨的是他偷的东西！

铁牛想也不想，立刻将那个沉重的包袱朝着凌肆抛了过去！他对凌肆的命令有着本能的服从。

凌肆一把接住包袱，入手一沉，差点把他拽倒。他看了一眼包袱，又看了一眼被铁牛护在身后的苏棠，还有旁边气喘吁吁的火灵儿，一咬牙，对着两人吼道：“你们往左！我往右！引开他！在…在林子外面汇合！” 他随便指了个方向。

“少爷！俺跟你一起！” 铁牛急道。

“放屁！听我的！保护好仙子！快走！” 凌肆厉声吼道，抱着包袱，猛地朝着右侧一片更加浓密、藤蔓如同巨蟒般垂落的区域冲去！

铁牛看着凌肆决绝的背影，又看看背上昏迷的苏棠，一跺脚，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火灵儿，朝着左侧狂奔而去！

果然！

身后那恐怖的咆哮和脚步声，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转向，朝着抱着包袱的凌肆狂追而去！

“小贼！把东西还来——！！”

刘老六的怒吼带着滔天的恨意，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金属义眼虽然视野模糊，红光闪烁不定，但锁定凌肆的气息却异常清晰！

凌肆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刺在自己的后背上！他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催动两条灌了铅般的腿，在湿滑的腐殖质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间跌跌撞撞地狂奔！怀里的包袱沉重无比，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但他不敢丢！这里面有救苏棠的药！有红姑的货！还有可能值大钱的“废品”！丢了，他这趟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玉佩紧贴着皮肤，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滚烫的警示！但除了带来一丝清凉驱散部分瘴气不适感，并未展现出昨晚那种强大的驱邪或疗伤能力。凌肆心里骂娘，这破玉佩，关键时候掉链子！

眼看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金属焦糊味几乎喷到了他的后颈！

凌肆绝望了！难道真要死在这里？被剥皮？！

不行！绝对不行！他凌肆英俊潇洒，智勇双全，还有大把的灵石没花！还有美女没泡！怎么能死在这鬼地方！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啪嗒！”

包袱里，一个圆滚滚、硬邦邦的东西，因为凌肆剧烈的奔跑颠簸，从包袱的缝隙里掉了出来，滚落在湿漉漉的腐叶地上。

凌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通体灰扑扑、表面布满了不规则凸起和气孔、看起来像个劣质陶罐的东西。正是火灵儿之前指认的、她被打断的试验品之一，好像叫什么…“震荡…什么玩意儿”？

凌肆脑子里瞬间闪过火灵儿被捆绑时那不甘的眼神和提到“试验品”时的肉疼！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他猛地停下脚步（这个动作差点让他因为惯性栽倒），用尽全身力气，转身！弯腰！抓起地上那个灰扑扑的“陶罐”！然后，看也不看，朝着身后紧追不舍、距离他己不足三丈的恐怖身影，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砸了过去！

“老怪物！尝尝这个！”

刘老六正因凌肆突然停下而微微一愣，看到对方砸过来一个不起眼的灰罐子，金属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暴虐。他连爪子都懒得抬，布满煞气的身体周围仿佛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力场，准备硬抗这微不足道的攻击，同时枯爪再次探出，誓要将这小贼撕碎！

然而，就在那个灰扑扑的“陶罐”即将撞上刘老六身前无形力场的瞬间！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的、极其不雅观的屁响，猛地从那“陶罐”中爆发出来！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只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硫磺、臭鸡蛋、腐烂咸鱼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恶臭的恐怖气浪！这股气浪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

这股臭气之猛烈，之邪恶，简首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极限！

它仿佛拥有了实质的穿透力，无视了刘老六那层无形的护体煞气，如同无数根无形的毒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口鼻！钻进了他的肺叶！甚至…顺着金属义眼的缝隙，钻了进去！

“呕——！！！”

刘老六那势在必得的扑击动作瞬间僵住！他那只浑浊的黄眼瞬间翻白！金属义眼内部的机械结构发出“咔咔”的、仿佛卡壳般的怪响，红光剧烈闪烁，几乎要熄灭！他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胃部，猛地弯下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混杂着痛苦和极致恶心的干呕！

那股无法形容的恶臭，不仅物理攻击了他的感官，似乎还带着某种强烈的精神冲击！让他瞬间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连凝聚的煞气都开始剧烈波动、溃散！

“呕…咳咳…呃啊——！！！” 刘老六痛苦地捂住口鼻，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他那张如同厉鬼般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恶心和痛苦而扭曲得不形！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凶神恶煞？活脱脱一个被生化武器正面命中的可怜虫！

凌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力恐怖的“臭气弹”波及到了边缘！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冲入鼻腔，让他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看着刘老六那副凄惨的模样，心中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荒谬感填满！

火灵儿！你真是个天才！这“失败品”…太他妈给力了！

天赐良机！

凌肆哪里还敢耽搁？他连滚爬爬地转身，抱着沉重的包袱，用尽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着与铁牛他们分开的方向，亡命狂奔！一边跑，一边心里疯狂呐喊：

“铁牛！火灵儿！你们可千万别跑太远啊！”

身后，刘老六那撕心裂肺的干呕声和愤怒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地狱的伴奏曲，在浓雾弥漫的鬼哭林中久久回荡：

“呕…咳咳…小畜生…我要…呕…杀了你…呕…杀你全家…呕——！！！”

凌肆充耳不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出这鬼地方！去找铁牛！去找苏棠！去…把怀里这罐能救命的药膏喂给那个凶巴巴的煞星！

他的“钱袋”在狂奔中疯狂颠簸，发出灵石碰撞的清脆声响，仿佛在为他加油鼓劲。腰间那枚玉佩，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希望，微光流转，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暖意。

**(第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