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团队风暴、毒仙子的价码与闪光蜂的诞生

醉仙楼的珍馐美味，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滑过凌肆的喉咙，却在他胃里翻江倒海。每一口价值不菲的灵兽肉，都像在啃噬他的良心；每一杯醇厚的灵酒，都像是在燃烧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红姑那如同罂粟般的笑容和“千把块灵石”、“解除灵契”的诱惑，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与黑风峡断魂崖那龙潭虎穴的恐怖景象激烈碰撞。

最终，在消灭了半桌酒菜（打包了剩下的，脸皮什么的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带着满身酒气和食物香气（以及沉甸甸的心理负担）回到静水轩时，凌肆的脸上只剩下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三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铁牛抽了抽鼻子，眼睛瞬间瞪圆：“少爷！好香！是…是席面的味道？！” 饥饿的绿光几乎要实质化。

火灵儿从一堆零件中抬起头，小脸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兴奋：“凌大哥！你回来了！‘探影蜂’的核心成像阵法我初步稳定了！就差最后的信号接收调试！” 她手里捧着那个银灰色的金属小球，此刻正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微光。

而床上…

苏棠半倚着床头（垫着凌肆包袱里翻出来的几件破衣服），后背依旧裹着厚厚的药膏，脸色苍白，但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却锐利如刀，冰冷地刺向凌肆。她的目光扫过凌肆嘴角残留的油渍，再扫过他手里拎着的、散发着香气的食盒，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带着剧毒寒意的弧度：

“看来红姑的‘小生意’…谈得很‘愉快’？酒足饭饱，是准备把我们打包卖个好价钱了？”

灵契那头传来的冰冷怒意和讥诮，像一盆冰水浇在凌肆头上，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干咳一声，努力忽略苏棠的毒舌，将食盒递给眼巴巴的铁牛：“去，分一分，大家先垫垫肚子。”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扫过三人，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沉重：

“都…都先停停。有件…‘大事’，要跟大家商量。”

他将醉仙楼里与红姑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叛徒小六子卷走的三样重宝（玄阴真水、矿脉图、蜂后卵），到红姑指定的任务目标（死活不论，追回物品），再到黑风峡断魂崖的龙潭虎穴，以及红姑提供的“后勤支援”（有偿的辟煞符和清瘴丹），最后，他着重强调了那令人无法抗拒的报酬——小六子的私房钱（预估千余灵石）和…解除灵契的方法！

整个过程中，房间里的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铁牛抱着食盒忘了打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脑子里只剩下“千把块灵石”在疯狂回响，仿佛看到了无数烤全牛在向他招手。

火灵儿捧着“探影蜂”的手微微颤抖，小脸煞白，眼中充满了对黑风双煞的恐惧，但听到“千余灵石”时，又闪过一丝亮光（能买多少顶级炼器材料啊！）。

而苏棠…

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苍白冰冷。只是那双紫眸深处，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渊，寒意越来越盛。当听到红姑点名要利用她的“毒”和火灵儿的“废品”去对付蜂群和引开贺彪时，她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几乎要冻结空气！

凌肆说完最后一个字，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火灵儿手中“探影蜂”核心阵法运转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铁牛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在回荡。

“啪、啪、啪。”

三声极其缓慢、带着冰渣子般寒意的掌声，突兀地响起。

苏棠靠在床头，苍白纤细的手轻轻拍着，紫眸盯着凌肆，声音平静得可怕：

“精彩。真是精彩。”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向凌肆：

“红姑给你画了一张天大的饼。千余灵石？解除契约？呵呵…凌肆，你是不是穷疯了？还是被那女人的迷魂汤灌傻了？”

“黑风双煞是什么人？贺彪炼体大成，力能开山！柳三娘的黑寡妇蜂群，沾之即死！断魂崖更是机关重重，煞气弥漫！就凭我们几个？”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铁牛（炼体还行但脑子不够），扫过火灵儿（技术宅但战斗力为零），最后落回凌肆身上（炼气期小贼），“一个重伤未愈的累赘，一个只会鼓捣破烂的小丫头，一个满脑子灵石的蠢货，再加一个傻大个…去闯龙潭虎穴？给人家送人头还嫌不够塞牙缝吗？红姑这是借刀杀人！用我们的命，去给她清理门户，追回失物！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字字诛心！句句见血！

凌肆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哑口无言。苏棠的分析冷酷而精准，将他心底那点侥幸和贪婪撕得粉碎。他知道风险，但巨大的诱惑让他选择性失明。此刻被苏棠赤裸裸地揭开，只感到一阵阵后怕和难堪。

“可是…仙子…”铁牛忍不住瓮声瓮气地插嘴，“有…有好多灵石啊…够买好多肉…”

“闭嘴！”苏棠和凌肆同时喝道。铁牛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怀里的食盒。

“那…那怎么办？”火灵儿带着哭腔，小脸煞白，“红姑…红姑姐她…我们拒绝的话，她会不会…” 她不敢想下去。红姑在黑石镇的势力，捏死他们几个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拒绝？”苏棠冷笑一声，紫眸转向凌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我们有的选吗？从你答应红姑踏入鬼哭林那一刻起，我们就被绑上了她的贼船！现在想下船？晚了！” 她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凌肆颓然地坐倒在瘸腿椅子上，抱着头：“那…那我们就只能等死？或者…去送死？” 绝望感再次笼罩了他。

“死？”苏棠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谁说一定要死？”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如同毒蛇般精明的算计光芒，“红姑想利用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她？”

凌肆猛地抬头：“利用她？怎么利用？”

苏棠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手腕上那翠绿欲滴的“碧磷镯”，动作优雅而危险。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凌肆脸上，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想让我出手？可以。”

她伸出三根手指，如同在宣判价码：

“第一，红姑承诺的‘解除灵契’的方法，必须先拿到！并且，我要验证其真伪和安全性！”

“第二，追回的东西归她，小六子的‘私房钱’归你。但是…”她话锋一转，紫眸锐利如刀，“小六子身上，如果还有别的‘好东西’…比如，能快速恢复我伤势的灵药，或者…能增强我修为的毒物…归我！”

“第三，”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任务过程中，红姑提供的所有‘后勤支援’——包括但不限于那辟煞符、清瘴丹，以及后续可能需要的任何物资——费用，由她承担！我们…一个子儿也不出！”

凌肆听得目瞪口呆！这…这简首是狮子大开口！比红姑还狠！

先拿解除契约的方法？这等于让红姑先付“定金”！还要验证真伪？

战利品要分走最可能值钱的部分（能恢复伤势和提升修为的）？

还要红姑承担所有行动成本？！

“这…红姑能答应？”凌肆感觉嗓子发干。

“她不答应，那就一拍两散。”苏棠收回手指，重新靠回床头，闭上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要么她另请高明去闯那龙潭虎穴，要么…就等着小六子带着她的命根子，在黑风双煞那里彻底站稳脚跟吧。反正…”她嘴角勾起一丝讥诮，“拖着这副残躯，在黑石镇当个‘高价累赘’，等着你哪天付不起药费被李三扫地出门…似乎…也不错？”

最后那句“也不错”，带着浓浓的威胁和自嘲，听得凌肆头皮发麻！这女人！简首是把“同归于尽”玩出了新高度！她算准了红姑拖不起，也算准了他凌肆拖不起！

“好！我去谈！”凌肆一咬牙，猛地站起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苏棠的价码虽然苛刻，但至少划下了底线，也争取了主动权！总比他之前稀里糊涂被红姑当枪使强！

“等等！”就在凌肆要冲出门时，火灵儿突然叫住了他。她捧着那个光芒稳定的“探影蜂”，小脸上带着紧张和一丝期待：“凌大哥！‘探影蜂’…我…我初步修好了！虽然成像可能还有点雪花…信号传输距离也不远…但…但应该能用了！要不要…先试试看？也许…也许对任务有帮助？”

修好了？！

凌肆和苏棠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银灰色的小球上。铁牛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凌肆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这简首是及时雨！“快！灵儿！试试！让它看看门外走廊！”

火灵儿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往“探影蜂”核心嵌入一小块下品灵石（凌肆的心又抽了一下）。小球表面的光芒瞬间明亮起来，发出轻微的嗡鸣。火灵儿手指在球体表面几个精巧的符文上快速点了几下。

嗡！

“探影蜂”瞬间化作一道微弱的银光，快如闪电，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与此同时，火灵儿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巴掌大小、布满细密纹路的青铜罗盘。罗盘中央镶嵌着一小块浑浊的水晶。随着她注入一丝灵力，罗盘上的纹路亮起，中央的水晶里，开始浮现出模糊晃动的影像！

影像非常不稳定，布满了雪花和扭曲的波纹，就像信号极差的古董电视。但勉强能辨认出，是静水轩二楼那条昏暗狭窄的走廊！视角很低，贴着地面快速移动。画面扫过斑驳的石墙、紧闭的房门、墙角堆积的灰尘…

“成了！真的成了！”火灵儿兴奋地小声叫道，小脸激动得通红。

凌肆和苏棠也紧紧盯着那模糊晃动的画面。虽然效果感人，但这意味着他们多了一双能在危险之地提前探查的眼睛！意义重大！

“能控制方向吗？让它看看楼梯口！”凌肆急切道。

火灵儿尝试着拨动罗盘边缘的一个小旋钮。水晶里的画面开始艰难地转向，晃动着移向楼梯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

模糊晃动的画面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抹快速闪过的…衣角？颜色灰暗，像是王婆子那身灰布褂子！

紧接着，水晶画面猛地一黑！信号中断了！

“啊！”火灵儿惊呼，“信号断了！可能…可能超出范围了？或者…扰了？”

凌肆心中一凛。是王婆子？她刚才在楼梯口？是在监视他们吗？还是巧合？

“快！把它召回来！”凌肆低声道。

火灵儿连忙操作罗盘。片刻后，一道银光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钻回，落回她手心。“探影蜂”的光芒黯淡下去，核心的那小块灵石也消耗殆尽。

虽然最后出了点小意外，但这次测试无疑是成功的！

“干得漂亮！灵儿！”凌肆重重拍了拍火灵儿的肩膀（拍得小姑娘一个趔趄），眼中充满了振奋，“这东西太有用了！就叫它…‘闪光蜂’吧！绝对是咱们这次任务的秘密武器！”

火灵儿揉着肩膀，小脸却笑开了花，用力点头：“嗯！闪光蜂！”

苏棠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冰冷的紫眸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一丝微弱的认同？这小丫头的“破烂”，似乎…还真有点门道？

有了“闪光蜂”带来的意外之喜和苏棠划下的强硬价码，凌肆心中的绝望和慌乱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和算计。

他看了一眼床上闭目养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苏棠，又看了看兴奋的火灵儿和还在对着食盒咽口水的铁牛，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铁牛，守着家，保护好仙子和灵儿！灵儿，继续调试‘闪光蜂’，争取把成像弄清晰点！我…再去会会红姑！”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虽然依旧破烂），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市侩中带着点无赖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这一次，他的背影少了几分悲壮，多了几分…要去跟奸商玩命的凶狠！

红姑想利用他们？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棋高一着！这黑风峡，他们闯定了！但价码…得按他凌肆的规矩来！

**(第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