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公主的青睐

曲江文会，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而逍遥侯李安，则以一种更加荒诞的方式，一战成名。

从此以后，长安城的文人圈里，流传着一个关于他的传说。

人们不再说他是不学无术的暴发户。

他们说，逍遥侯此人，胸中并无点墨，但他却拥有一种近乎于妖孽般的“通感”之能。

他能于众人不经意的谈吐中，捕捉到才华的火花，能将那些散落的吉光片羽，整合串联，最终形成一首惊世骇俗的绝美诗篇。

他不是创作者，他是一位“伟大才华的发现者”。

这个说法，既保全了国子监祭酒等一众文坛大佬的面子，又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解释了刁宝那“一首破诗，震惊西座”的奇迹。

刁宝对此，欣然接受。

他甚至还专门让人，将那首《将进酒》，刻成石碑，立在了逍遥酒坊的门口，署名就写着“长安众贤集作，逍遥侯李安偶得记之”。

这块石碑，立刻成了长安城新的打卡圣地。

无数的文人骚客，都慕名而来，在碑前焚香膜拜，希望能沾染上一丝“集体创作”的文气。

而刁宝，则彻底坐实了他“文坛吉祥物”和“才华搬运工”的奇特名声。

对于这一切，有一个人，看得最为真切，感受也最为复杂。

她就是安乐公主，李裹儿。

自从那日被迫在逍遥酒坊当“迎宾门童”后，她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甘和羞愤，但却也因此，有了更多近距离观察刁宝的机会。

她亲眼看到了，这个男人是如何用一种近乎抢劫的方式，推出了所谓的“香皂”和“香水”。

她亲眼看到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们，是如何为了一个“代理”名额，而争得头破血流，丑态百出。

她也亲眼看到了，这个男人是如何在曲江池畔，面对满场文人的刁难，用一首根本不属于他的诗，反过来，将所有人的脸，都打得啪啪作响。

她看着他，从最初的鄙夷和厌恶，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是一种，混合着好奇，惊讶，佩服，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异样的情绪。

她发现，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谜。

他粗鄙，无赖，贪财，好色，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优点。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总能用一种你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去解决所有的问题，去玩弄所有的人。

他就像一个不守任何规矩的棋手，在一个规规矩矩的棋盘上，胡乱落子，却总能将那些所谓的国手们，杀得片甲不留。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既恼火，又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这一天，刁宝又一次躺在他那铺了一百层被褥的大床上，享受着侍女的按摩。

安乐公主，却不请自来。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吵大闹，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有事？”刁宝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

“我……我来跟你谈笔生意。”安乐公主的语气，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居高临下的骄横。

“哦？”刁宝来了兴趣，他示意侍女们退下，然后坐起身来，看着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也要学着做生意了？”

安乐公主的脸一红，但还是挺首了胸膛，说道：“你那个香皂和香水，我也要代理。”

“你要代理？”刁宝笑了，“你不是己经在给我打工，抵债了吗？怎么，想通了，准备自己掏钱买了？”

“不是！”安乐公主摇了摇头，她看着刁宝，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光芒，“我不要那些普通的代理权。我要……你们那个所谓的‘皇家特供’的独家代理权！”

刁宝愣住了。

所谓的“皇家特供”，其实就是他搞出来的噱头。

用料稍微好一点，包装稍微精美一点，专门用来送给宫里的。

他没想到，安乐公主竟然盯上了这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刁宝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那可是‘皇家特供’，是给宫里用的。你拿去卖？你胆子不小啊。”

“有什么不敢的？”安乐公主的下巴一扬，又恢复了一丝往日的骄傲，

“父皇最疼我，我拿宫里的东西出去卖，他最多也就说我几句。再说了，我不是白拿。”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刁宝面前。

那是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这是父皇赐给我的金龙令。”安乐公主缓缓说道，“持此令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内库，任意支取白银十万两以下。”

“我用这个，来换你的‘皇家特供’独家代理权。怎么样？”

刁宝看着那块金龙令，眼睛瞬间就首了。

他知道这块令牌的价值。这己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这是一种巨大的特权！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家府库的特权！

他没想到，安乐公主为了这个代理权，竟然愿意拿出如此宝贵的东西。

他看着安乐公主，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起眼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少女。

他发现，她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

她看穿了，刁宝的那些产品，真正赚钱的，不是那些卖给普通贵妇的常规货。

而是那种可以被无限拔高价值，用来彰显独一无二身份的“特供品”。

她要的，就是垄断这种“最高级的身份象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刁宝好奇地问道，“凭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没有？何必来趟这浑水？”

安乐公主沉默了片刻。

她抬起头，看着刁宝，那双美丽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离的光。

她缓缓地说道：

“因为，我发现……靠着公主的身份，去索取，去命令，得来的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

“而像你这样，靠着自己的……手段，去搅动风云，去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他们为了你手里的东西而疯狂……”

“好像，更有趣一点。”

她说完这番话，脸颊上，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

刁宝看着她，愣住了。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刁蛮的公主，似乎，被自己给……带坏了。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兴奋和一丝异样情愫而闪闪发光的眼睛，心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一种除了生理欲望之外的，名为“棋逢对手”的奇特感觉。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无赖般的笑容。

他伸出手，拿过了那块金龙令，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对安乐公主说道：

“好。”

“合作愉快。”

“我的……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