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惊闻普贤死讯

灵山之巅祥光漫卷九霄，梵音似流云缠绕莲台。如来佛祖跏趺于六品功德金莲，宝相庄严肃穆，周身流淌着琉璃般的金色辉光。残缺的莲瓣如被岁月啃噬的古老书页，却不减其威仪，万千佛光将大雄宝殿晕染成白昼，恍若混沌初开时的永恒圣境。

佛祖指尖捻动佛珠，眸光穿透虚空，西游量劫十八载悬而未决，诸多谋划早被时光磨洗得斑驳。"不过是沧海微澜。" 他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待补全最后劫数，这场天地棋局自会圆满收官。"

只见佛手轻扬，万千金光如灵蛇出洞，在空中勾勒出山河动荡、妖魔横行的虚影。那是他精心排布的劫数图谱，每一道光芒都暗藏玄机。"此等妙算，纵是天道亦难破局。" 佛音如洪钟震荡，佛光更盛，似要将整个寰宇都纳入庇佑之中。

"量劫自有定数，妄图逆势者，不过是腐草荧光。" 声浪滚滚，惊起殿外千年古刹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此番有普贤坐镇，任他魑魅魍魉，也翻不出如来掌心。" 三千诸佛双手合十齐诵佛号，眉宇间尽是对佛门昌盛的笃定。

忽有一道凌乱身影撞破祥云，文殊菩萨法衣翻卷如风中残荷，额间汗珠滚落似断了线的佛珠。他踉跄奔入殿内，喘息声惊碎了满殿祥和。

"成何体统！" 如来蹙眉，金瞳闪过寒芒，"佛门清净地，岂容这般失仪？"

"文殊，嗔痴障目矣！" 诸佛齐声呵斥，宝相微愠。

文殊却不顾仪态，急得额筋暴起："世尊！诸位师兄！此事实在惊天动地，非寻常变故可比！"

如来神色未改，只淡淡道："莫不是授宝袈裟锡杖时生了波折？以普贤神通，降伏宵小不过瞬息之事。"

"正是此理！" 众佛纷纷颔首，"普贤金身，岂会折于无名之辈？"

文殊面色涨红如血，嘶声道："非也！普贤菩萨... 他竟遭奸人毒手！"

刹那间，殿内死寂。如来霍然起身，功德金莲剧烈震颤，万千佛光骤然黯淡。"休得胡言！普贤乃佛门栋梁，怎会轻易陨落？"

诸佛指尖翻飞，法诀如蝶舞，待推演结果显现，皆如遭雷殛。那命盘上，普贤星位竟己黯淡无光！

"阿难无恙否？" 有佛急问，"莫非凶徒意在毁我西游大计？"

"阿难安好。" 文殊话音方落，殿内紧绷的气息稍缓。

"幸哉幸哉，必是普贤舍身护佑。只要元神未散，尚有转机。"

"此功当铭于佛门青史！"

"能弑普贤，凶手定是通天彻地之辈。"

议论声渐歇，新的阴霾却笼罩殿宇 —— 本该归位的普贤元神，为何迟迟不见踪迹？寂静中，众佛皆知，这场劫难，或许才刚刚拉开帷幕。

"该不会连元神都..." 一位佛陀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话音戛然而止，死寂瞬间吞噬了整座大雄宝殿，连檐角铜铃都不再轻响。

"痴人说梦！" 莲台上的菩萨怒挥广袖，震得祥云翻涌，身前蒲团簌簌落下千年沉香灰，"若真有此等神通，为何独独留下阿难？难道专为取普贤性命而来？"

文殊菩萨喉间似哽着须弥山，欲言又止。他记得那满地破碎的金身，记得阿难在残垣中呓语，可那些凌乱字句拼凑不出半分真相。分明见那阿难呆若木鸡，分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为何凶手却留他性命？

"住口！" 如来一声断喝震得诸天颤栗，头顶三花聚顶迸发出刺目金光，将穹顶八宝垂珠映得忽明忽暗。众佛噤若寒蝉，只见如来双手结定印，眉心白毫如狂蛇扭动，刹那间，那象征无上金身的指尖竟渗出滴滴金血！

"普贤... 元神俱灭。" 如来字字如重锤砸落，每个音节都裹着难以言说的悲怆。

轰然巨响自虚空炸响，三千诸佛金身黯淡，功德金莲下的琉璃地砖应声龟裂，蛛网状的纹路如毒蛇蔓延。须知元神俱灭，便是彻底斩断轮回，从此三界除名，再无半点生机！

"为何独留阿难？" 凄厉嘶吼撕破死寂，某位佛陀手中念珠骤然崩断，颗颗圆润佛珠滚落玉阶，在寂静中发出惊心动魄的脆响。

如来垂眸凝视莲台上凝结的黑血，良久才开口："普贤以元神为引，与敌同归于尽，这才换得阿难一线生机..." 沙哑声线中，既有痛惜又有赞叹，"此等舍身成仁之举，当为佛门万世楷模！"

赞颂声浪如春潮般涌起，众佛双手合十齐诵佛号，可低垂的眉睫间，难掩对未知强敌的惊惶。能让普贤菩萨以命相搏的敌手，该是何等通天彻地的存在？

"着令厚葬普贤，敕封万佛楷模！" 如来挥袖间，千朵白莲破土而出，托起普贤虚影。然而这庄严肃穆的仪式下，众佛心中却早己盘算 —— 西游量劫不容有失，此等变故，必须尽快应对。

"文殊，可探得凶手踪迹？" 如来目光如电，刺得人浑身发寒。

"阿难... 阿难说，普贤临终前唤了 ' 孙悟空 ' 之名。" 文殊话音未落，殿内己炸开惊涛骇浪。

"荒谬！" 如来周身佛火冲天而起，映得西壁壁画扭曲变形，"孙悟空早己形神俱灭，定是妖魔幻化！" 他眯起双眼，寒芒流转，"这背后，必有惊天阴谋。普贤陨落，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沉吟片刻，如来猛然抬手："文殊、观音、金刚佛听令！" 三位佛陀踏前一步，周身佛光暴涨。

"观音明护取经人，文殊、金刚暗中策应。" 如来字字如雷，"若遇异动，无需多言，格杀勿论！"

金刚佛周身泛起琉璃宝光，声如洪钟："有我在此，妖邪胆敢犯界，定叫他有来无回！"

如来望着三位心腹，紧绷的神色稍缓。他望向殿外云海深处，那里蜿蜒着阿难即将踏上的取经之路。"待量劫圆满，佛门大兴..." 低语声中，他缓缓攥紧手掌，仿佛己经握住了万丈佛光。

三千诸佛面带微笑齐声附和，可眼底的戒备却分毫未减。这场暗潮汹涌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