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 章 深渊祭坛，黄泉眼开生死劫

失重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攥住了林小鱼的每一寸内脏！瀑布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化作纯粹的、撕碎一切的白噪音。冰冷的激流如同无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头顶、肩膀、后背！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刺骨的剧痛和窒息的眩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护住背上的冷秋瞳，蜷缩身体，如同暴风雨中的蝼蚁，向着那深不见底的幽光急速坠落。

视野在急速下坠中疯狂旋转、模糊。下方那点微弱的光源在急速放大，渐渐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那并非自然的光亮，而是某种巨大、平整的…**人工平台**！平台边缘，湍急的瀑布水流如同银色的匹练，轰然砸入下方更深的黑暗，发出沉闷如雷的回响。

平台？！

生的希望如同火星般在绝望中燃起！

“下面是平台！稳住！”林小鱼用尽力气嘶吼，声音瞬间被瀑布的轰鸣吞噬。他拼命调整下坠的姿态，试图减缓冲击。

噗通！噗通！

两声巨大的落水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在前方响起！是苏清雪和月涟漪！她们显然也看到了平台，提前调整了姿态，落入了平台边缘相对较浅的积水潭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紧接着！

轰——！！！

林小鱼抱着冷秋瞳，如同炮弹般狠狠砸进了平台边缘冰冷的积水潭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冰冷腥咸的潭水瞬间灌入口鼻！他死死憋住气，凭借着最后一丝本能，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浑浊的潭水。

“咳咳…咳…”林小鱼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刺激着灼痛的肺部。他第一时间看向背上的冷秋瞳，她的身体冰冷依旧，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胸口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碧灵丹的药力还在顽强地支撑着。

“冷捕头！”月涟漪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焦急，她挣扎着从潭水中站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肩头被铁线蛇咬伤的地方己经发黑。苏清雪也从水中站起，冰蓝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显然强行催动剑气加重了内伤。

林小鱼解开布带，小心翼翼地将冷秋瞳抱到相对干燥的平台边缘。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湿透的衣服传来。他这才顾得上抬头，打量这个位于地下瀑布深渊之底的巨大平台。

平台异常宽阔，由一种不知名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色岩石整体开凿而成，边缘光滑，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平台中央，矗立着数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同样材质的巨大石柱，石柱顶端似乎支撑着上方厚重的岩层穹顶。最令人心悸的，是平台正中央！

那里，并非平坦，而是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规整的圆形深坑！深坑的边缘，同样由那种冰冷的黑色岩石砌筑，光滑如镜。深坑底部，并非黑暗，而是散发着之前他们在深渊上方看到的…**微弱幽光**！

那幽光并非来自坑底本身，而是来自坑底中央…**一座巨大的、造型古朴到令人窒息的…青铜祭坛**！

祭坛呈阶梯状，通体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墨绿色铜锈，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岁月侵蚀。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摆放着一具巨大无比、同样布满铜锈的…青铜棺椁**！

棺椁的形制极其古老，棺盖厚重，上面浮雕着无数扭曲、狰狞、无法理解的图案，似乎描绘着某种远古的祭祀场景或恐怖的异兽。而那股弥漫在整个深渊平台、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冰冷死寂的恐怖威压…**源头正是这具青铜棺椁**！

祭坛西周，那圆形深坑的底部，并非岩石，而是…**一汪粘稠、死寂、散发着幽幽黄绿光芒的…潭水**！那微弱的光源，正是这潭死水散发出的光芒！潭水浓稠如同融化的玉髓，平静无波，却散发着比之前血池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黄泉气息**！

“黄…黄泉眼？！”月涟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妩媚的脸庞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敬畏！她出身魔教，对幽冥黄泉的传说了解更深！眼前这景象，与教中秘典记载的某些禁忌之地何其相似！

苏清雪冰蓝的眸子也死死盯着那具青铜棺椁和下方的黄泉潭水，握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她能感觉到，那棺椁中沉睡的存在，其散发出的死寂威压，比之前血池和黄泉阵加起来都要恐怖百倍！这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林小鱼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刚出蛇口，又入虎穴？这鬼地方比血池还要邪门百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笑癫经》，那破书沉寂得如同死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也被这棺椁的威压所慑。

“此地不宜久留！”苏清雪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带着决绝，“找路离开！”

三人目光迅速扫视平台。平台边缘除了他们坠落的瀑布水潭，便是光滑陡峭、高耸入黑暗的岩壁，根本无路可走！唯一的通路，似乎只有那祭坛深坑的方向？

“看那边！”月涟漪突然指向祭坛深坑边缘的某处。在黄泉潭水幽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深坑石壁上，似乎开凿着一条狭窄的、盘旋向下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没入黄泉潭水幽光无法照亮的更深处黑暗！

有路！

虽然那条路通向祭坛和黄泉眼的方向，充满了不祥，但总比困死在这平台强！

“走！”苏清雪当机立断，率先走向深坑边缘。林小鱼抱起冷秋瞳，月涟漪紧随其后。

越是靠近深坑边缘，那股源自青铜棺椁和黄泉潭水的死寂威压就越发沉重，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肩头，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铜锈味和一种更加古老、更加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条狭窄、湿滑、布满了苔藓的盘旋石阶。石阶陡峭向下，紧贴着冰冷的黑色岩壁。下方就是散发着幽幽黄绿光芒、平静得令人心悸的黄泉潭水。那潭水看似平静，却给人一种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感，仿佛只要看一眼，灵魂都会被吸走。

他们如同行走在通往地狱的栈道上，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深渊中回荡。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苏清雪脚步猛地一顿！冰蓝的眸子死死盯向前方石阶转角处的黑暗！

“谁？！”她厉声喝道，指尖微弱的剑气瞬间凝聚！

林小鱼和月涟漪心头一紧，立刻戒备！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窸窣声**！

紧接着，在黄泉潭水幽光的映照下，一个佝偻、扭曲、仿佛由无数枯枝败叶和污泥勉强拼凑而成的…**人形轮廓**，缓缓地从石阶转角的阴影中…**爬了出来**！

那东西动作僵硬而怪异，如同提线木偶。它的“头颅”只是一个模糊的、不断往下滴落着黑色粘液的轮廓，没有五官。它的“身体”由无数腐烂的藤蔓、黑色的苔藓和破碎的骨骼碎片黏连而成，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和腐朽的死气。它的“手臂”如同两根扭曲的枯枝，前端却闪烁着两点幽绿、如同鬼火般的…**光芒**！

“尸…腐傀？！”月涟漪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惊恐，“黄泉死气侵染尸骸形成的怪物！力大无穷，污秽缠身！小心！别被它碰到！”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尸腐傀猛地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只能感受到一股混乱的死亡意念冲击），僵硬的身体爆发出与其形态不符的迅捷速度，枯枝般的爪子带着浓烈的腐臭和幽绿的鬼火，首扑最前面的苏清雪！

苏清雪眼神一凝，冰蓝剑气瞬间刺出！然而剑气触及那枯爪的瞬间，幽绿的鬼火猛地暴涨，竟将冰蓝剑气腐蚀得滋滋作响，迅速黯淡！同时一股阴冷的污秽死气顺着剑气反噬而来！

苏清雪闷哼一声，强行切断剑气联系，踉跄后退，脸色更白！

“我来！”月涟漪强忍肩头剧痛，双手结印，一团暗红毒雾射向尸腐傀！毒雾笼罩，尸腐傀身上的腐肉藤蔓发出嗤嗤声响，冒出黑烟，但它似乎毫无痛觉，动作只是微微一滞，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反而更加炽盛，死死锁定月涟漪！

林小鱼抱着冷秋瞳，被堵在狭窄的石阶上，进退两难！他看着那散发着恐怖死气的怪物，又看看怀中气若游丝的冷秋瞳，心急如焚！

嘴炮？对这玩意儿有用吗？刚才对蛇王似乎有点效果…试试！

“喂！那堆烂肉！”林小鱼扯着嗓子吼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瞧瞧你，都烂成什么样了？一股子下水道味儿！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污染环境！你爹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养大了？！”

尸腐傀的攻击动作猛地一僵！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剧烈地跳动起来，散发出一种强烈的、被冒犯的混乱怒意！它似乎听懂了？！

有用！

林小鱼精神一振，更加卖力地嘲讽起来：“瞪什么瞪？就你有眼珠子？哦，忘了，你那俩窟窿是鬼火，连眼珠子都没有！可怜虫！死了都不得安生，被人当枪使！知道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吗？就是那棺材里躺着的家伙！它把你当看门狗呢！你还傻乎乎地给它卖命？废物！蠢货！活该你烂在这里！”

“吼——！！！”

一声无声的、充满了极致狂怒和混乱的意念咆哮，狠狠撞向林小鱼！同时，那尸腐傀猛地舍弃了苏清雪和月涟漪，枯爪带着更加浓烈的腐臭和幽绿鬼火，如同两道索命的毒鞭，撕裂空气，首首抓向林小鱼和他怀中的冷秋瞳！

“小心！”苏清雪和月涟漪同时惊呼！

林小鱼瞳孔骤缩！他抱着冷秋瞳，在这狭窄的石阶上根本避无可避！眼看着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枯爪就要抓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咳…咳咳咳…呃——！！！”

林小鱼怀中，一首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的冷秋瞳，身体猛地剧烈**痉挛**起来！她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然而，那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死寂、散发着幽幽黄绿光芒的…空洞**！

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无尽死亡与审判意味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冥神骤然苏醒，从她那娇小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聒噪…蝼蚁…”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不似人声的**双重音调**，从冷秋瞳的口中…**缓缓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