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余波

海面炸开一道刺目的白光，冲击波把万吨海水掀上天空。林野死死抓住潜艇舱壁的把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朵朵蜷缩在角落，银色瞳孔像快耗尽的电池般忽明忽暗，她刚才释放的净化之力在金属地板上留下几道还在冒烟的灼痕。

"见鬼！"苏晓一拳砸在闪烁红光的检测仪上，"母舰残骸里爬出来的这些玩意儿..."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正从大气层外俯冲而下，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银发女子突然猛打方向盘，潜艇一个急转避开从头顶掠过的阴影——那是艘刻着骷髅图腾的侦察舰，它掠过时在海面投下蛛网状的紫色光纹。

林野感觉到皮肤下的暗金色纹路开始发烫。芯片传来的三维投影在他视网膜上展开：那些看似杂乱的飞船正在组成蜂巢般的能量网络。最要命的是海面突然凹陷形成的巨型漩涡，数不清的机械鲨鱼正从漩涡中心蜂拥而出，它们锯齿状的金属下颌张合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

"量子共振网。"苏晓的声音哑得不像话，"这些混蛋要把地球抽成干尸..."她话音未落，最近的那条机械鲨鱼突然炸开，飞溅的酸液在潜艇外壳蚀出十几个冒烟的孔洞。

林野踹开舱门的瞬间，背后传来朵朵虚弱的呼喊。他在空中展开暗金能量凝成的羽翼，看到下方海面己经变成沸腾的金属汤锅。机械鲨鱼群正在分裂增殖，被斩断的残肢会变成新的杀戮机器。朵朵编织的银色光网像捕鱼般兜住部分怪物，但更多鲨鱼正撕咬着向潜艇扑去。

旗舰舱门开启时带着液压装置特有的嘶鸣。那个披着黑袍的执政官让林野想起博物馆里见过的中世纪瘟疫医生，只不过他手里握着的不是鸟嘴面具，而是镶嵌着九色碎片的权杖。当权杖举起时，林野突然明白为什么海底遗迹的壁画里把这个文明称为"光谱暴君"。

"实验场？"林野擦掉嘴角的血沫，生死太极图在掌心剧烈震颤。执政官权杖上的紫色触须己经刺入他手臂，他能清晰感觉到生命力正被抽水泵般吸走。朵朵的净化之力像一剂强心针突然注入脊椎，两股相克的力量在他体内碰撞出核爆般的冲击波。

旗舰内部比想象中更令人作呕。墙壁上蠕动的紫色脉络像暴露的血管，地板上黏稠液体散发着机油混合腐肉的气味。芯片突然反馈的影像让林野太阳穴突突首跳——千年前被"量子血脉"改造的星球，最后都变成了漂浮在太空中的干尸。

控制室里的全息投影正在倒计时。执政官枯枝般的手指悬在能量矩阵上方，而"黑鸦"首领的机械义眼像只恶毒的蜘蛛蹲在角落。当那些埋在世界各地的量子裂变装置坐标亮起时，林野突然笑了。他想起老教授临终时说的话："有些火种，就是要靠毁灭来传递。"

生死太极图吞噬能量的声音像一千个玻璃杯同时碎裂。朵朵的银芒从舰体裂缝中渗入，与暗金能量纠缠成DNA螺旋般的双色光柱。炸裂的量子熔炉碎片在控制室里制造出小型黑洞，执政官的长袍最先被撕成基本粒子，而那只机械义眼在消失前还在闪烁红光。

回到岸上时，夕阳把废墟染得像块生锈的铁板。苏晓的检测仪突然发出滴滴声，她盯着屏幕的表情让所有人心里发沉。林野握紧的拳头里还残留着能量过载的焦糊味，他望着天际线外隐约的闪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避难所听过的一个古老比喻：当你打死第一只蟑螂时，往往意味着墙缝里还藏着整窝。

而在三百万光年外的猎户座悬臂，某艘比月球还大的母舰刚刚完成空间跳跃。舰桥中央悬浮着林野的基因图谱投影，旁边标注着星际通缉令特有的血色符文。有个比黑袍执政官高出两倍的身影正用六根手指划过投影，它盔甲上镶嵌的正是量子熔炉的完整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