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观察者

林野周身涌动的暗金色能量刚触及观察者星系，就像撞上了无形的碎纸机，瞬间被撕得七零八落。这里的空间像是被顽童揉皱的作业纸，物理法则随时都在玩变脸游戏。阿凯的晶化手指在全息星图上划过时，那些闪烁的光点总让我想起实验室里突然失控的病毒培养皿——明明前一秒还安静地悬浮着，下一秒就炸成漫天光斑。

"往这儿看。"阿凯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像是老式收音机卡在两个频道之间。他指向星系中央那座扭曲如麻花的尖塔，"每个光点都是文明咽气前的最后惨叫。"话音未落，苏晓的仪器突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尖啸。投影数据像被泼了硫酸似的扭曲变形，我这才惊觉——我们经历的末日，不过是观察者笔记本里随手撕下的一页实验报告。

朵朵的幼狼突然炸成团毛球，颈间贝壳项链投射出的全息影像吓得我差点打翻咖啡。那些被困在透明气泡里的文明残影，活像我们在地下掩体见过的感染者标本。最亮的那个记忆泡里，半感染者们正互相撕咬，他们的眼睛和第一批变异者简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像我们三个月前在基因实验室培育的失败品。

"见鬼！"老奎的机械臂突然抽搐，锚链像被踩了尾巴的蛇般疯狂扭动。仪表盘数字跳得比心跳还快，我亲眼看见舱壁金属上爬出菌丝，这场景让我想起那次失败的基因融合实验——当时培养皿里的菌落也是这样，一夜之间爬满了整个无菌室。

当那座尖塔的投影突然在舰桥中央冒出来时，所有人都成了被定格的标本。那些眼睛...我的上帝，它们就像培养皿里疯狂繁殖的病毒群落，每个瞳孔都在循环播放某个文明的死亡录像。有双眼睛死死盯着林野，播放的画面让我后颈发凉——去年冬天在超市仓库，朵朵的小狼为我们挡住鼠群的那个雨夜，此刻正被当成教学片反复播放。

"他们破解不了这个。"苏晓突然把医疗记录插进控制台，嘴角那抹冷笑让我浑身发冷——这表情和她在病毒实验室破解加密基因序列时一模一样。全息影像突然飘起雪花，那些失败文明的记忆泡接连炸开，飞溅的蓝光里浮现出我们从未见过的生命形态。那个长着水晶翅膀的星灵开口时，声音像是从深海油井里传上来的："我们只差..."

观测塔突然剧烈摇晃，全息星图像被黑客入侵的显示屏般扭曲变形。林野的能量场和蓝光纠缠的瞬间，我仿佛看见无数个平行宇宙在眼前炸开——某个时间线里，黑鸦组织的首领正把个孩子推进防空洞，那孩子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和朵朵的贝壳项链惊人相似。这个画面让我太阳穴突突首跳，就像第一次接触源晶能量时被电击的感觉。

"等等！"朵朵突然拽住我的袖子，手指着星图边缘那个不断脉动的暗斑，"这地方在呼吸！"幼狼的项圈烫得能煎鸡蛋，贝壳纹路和暗斑波动完全同步。林野的能量触须刚探过去，整个舰桥突然弥漫起雨后泥土的气息——和母星上第一个共生者觉醒时的味道一模一样，那天我在现场记录的数据，至今还锁在保险柜里。

当我们驶离星系时，观察者的金光在舷窗外流淌。那些光芒让我想起医疗舱里的培养液，只不过现在里面孕育的不再是变异体，而是无数文明的可能性。苏晓盯着最后一个未点亮的坐标，眼神和当年在病毒实验室发现RNA双螺旋结构时如出一辙。

"该去源头看看了。"林野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控制台上的咖啡泛起涟漪。引擎启动的嗡鸣声中，我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总在半夜开花的变异植株——有些答案，或许就藏在最深的黑暗里，就像我们当初在地下三百米找到的原始病毒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