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色年轮

红色果实成熟的那一刻，整个共生林区突然安静得可怕。

林野最先察觉到异常——他体内的暗金色能量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受控制地流向巨树方向。那些平日里温顺的契约变异体此刻全都僵在原地，黑鸦旧部的丧尸瞳孔里倒映着果实表面的诡异纹路，就连自然变异体的镰刀爪都在无意识地抓挠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见鬼，这些酶会分解记忆！"苏晓的白大褂沾满了培育水晶草时的泥渍，她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分析仪参数，"就像用强酸洗照片，稍不注意就会把底片都烧穿......"

她话音未落，最近处的几只丧尸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们的胸腔里传来齿轮卡死般的声响，皮肤下凸起的肿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老奎啐了一口，机械臂"咔嗒"一声切换到防御模式——昨天北区就有只巨臂尸因为吞噬了太多战争记忆，现在见人就砸，活像台失控的拆迁机器。

朵朵的银毛幼狼突然炸开颈毛，贝壳手链射出的银线缠住颗摇摇欲坠的果实。刹那间，果皮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被黑鸦活体解剖的研究员、为半块饼干互相残杀的难民、亲手结束感染亲人生命的幸存者......

"这不是普通的记忆收集，"朵朵的声音在发抖，"它们在筛选仇恨的养料。"

林野跃上枝头的动作带起一阵暗金色流光。当他手掌贴上果实的瞬间，那些尖叫的人脸突然静止。有张抱着婴儿的母亲面孔缓缓转向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在能量共鸣中，林野听到了比仇恨更深的绝望——这些记忆就像困在迷宫里的野兽，除了撕咬根本找不到出口。

"我们需要中和剂。"苏晓突然将分析仪怼到自己太阳穴，仪器抽取出她记忆中最痛苦的片段——导师在她面前变异时，手术刀掉在地上那声清脆的"叮"。当这段记忆接触果实汁液时，沸腾的绿色烟雾中，最近那只丧尸胸腔里的躁动竟渐渐平稳下来。

老奎的机械眼突然弹出红色警报："南区有只影掠尸心脏完全黑化了！"监控画面里，那只吞噬了太多背叛记忆的变异体正像瘟疫源般污染周围的同伴。就在这危急时刻，朵朵的手链突然织成一张银蓝色光网，将林野当初从鼠群中救出黑鸦部下的记忆强行灌注进暴走者的意识。

"成了！"苏晓突然指着监测屏。某只自然变异体裂开的胸腔里，正生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脏，其纹路与巨树年轮完美吻合。更惊人的是，那些曾被黑鸦意识控制的乌鸦，此刻正将记忆碎片里罕见的温柔时刻反哺给曾经的宿主。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金色树冠时，林野发现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时己与整个共生区同步。老奎突然碰了碰他肩膀，机械臂指向树梢——在那里，一颗硕大的果实中隐约可见人类心脏的轮廓，暗金色能量在其间流转，仿佛在孕育某种全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