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豪门暗潮中的智斗博弈

雨珠砸在落地窗上的声响像敲在脑壳上，萧天盯着李县丞摔上门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刚才那把水果刀还卡在沙发缝里，刀刃上的火龙果甜腥混着他掌心的冷汗，黏糊糊地浸进指缝。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快，像要撞破肋骨——但更清晰的，是脑海里小琴今早说的话："李县丞上个月才从川南调过来，听说跟赵副市长是同乡。"

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萧天慢慢首起腰。

他摸到沙发扶手上的玻璃杯，仰头灌了半杯冰水，冰凉顺着食道往下淌，才算把翻涌的血气压下去。

窗外闪电劈过，玻璃上倒映出他发红的眼尾，还有茶几上那枚银色优盘——老张刚才递过来的，李县丞抓过它时手抖得厉害，看来里面的内容不简单。

门把突然转动的声响惊得他后背抵上沙发。

李县丞重新推门进来时，西装前襟湿了一片，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地毯上，在深灰羊毛里洇出暗渍。

他手里还攥着那把枪，枪管抵在大腿外侧，却没再指向萧天。

"萧先生倒是好记性。"李县丞扯松领带，水珠顺着喉结滚进领口，"三年前那起海难，连海事局档案都封了。"他拉过对面的椅子坐下，枪柄在茶几上敲出轻响，"说吧，谁教你的？

陈九爷？

还是你那位冰山美人老婆？"

萧天把水果刀往沙发缝里又推了推。

他注意到李县丞的皮鞋尖在抖——不是害怕，是烦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前世跑销售时见过太多这种表情，客户被说中痛点时，总爱用攻击性掩饰慌张。

"李总调任江浦县才西十二天。"他开口时声音还有点哑，却故意放慢了语速，"上周三在县府大院门口，您让人搬了三箱川南老坛泡菜；前天下午三点，您给老家的母亲打过电话，通话时长七分十七秒——这些，是小琴从陈宅监控里调的。"

李县丞的瞳孔缩了缩，手指无意识地枪柄。

"您想立威。"萧天往前倾了倾身子，膝盖几乎要碰到茶几，"新官上任，总得揪个有分量的靶子。

陈家是江浦首富，陈九爷这些年拿地建商场，多多少少沾点擦边球。

您要是能把陈家按下去，赵副市长那边......"他顿了顿，盯着李县丞紧绷的下颌线，"政绩簿上能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李县丞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首颤，可眼底没有半分温度："赘婿就是赘婿，还真把自己当陈家的人了？

陈九爷昨天还在董事会说要让你净身出户，你老婆陈雪柔连正眼都不瞧你——"

"但我是陈雪柔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萧天打断他，声音陡然沉下来，"陈九爷再怎么不待见我，只要没离婚，我就是陈家女婿。

您要是动了陈家，陈九爷能把江浦县近十年的土地审批翻个底朝天——您上个月批给宏达建材的那块地，容积率是不是超了？"

李县丞的手猛地攥紧枪柄，指节泛白。

"您调来江浦前，是川南某市的招商办主任。"萧天从裤袋里摸出那张糖纸，薄荷糖的清凉味散出来，混着雨水的潮腥，"招商办最讲究什么？

人脉。

您在川南攒的人脉，够不够在江浦重新搭起一张网？"他把糖纸折成小方块，"陈家在江浦有三十七个合作商，一百二十七个供应商，三万多员工。

您要是硬查，这些人明天就能堵在县府门口要说法——赵副市长明天下午见您，是想听捷报，还是想听群体性事件？"

李县丞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扯开窗帘。

雨幕里，两辆黑色轿车正停在酒店楼下，车灯在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背对着萧天，声音闷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陈雪柔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注意李县丞'。"萧天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着那条未读信息，最后三个省略号像三颗钉子，"她没说原因，但既然她开口，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李县丞转身时，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惊是怒。

他盯着萧天手机屏幕看了足有十秒，突然抓起茶几上的优盘塞进西装内袋。

"你赢了。"他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雨水顺着衣角滴在萧天脚边，"陈家的事，我暂时不查了。"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侧过脸，"但萧先生最好记住——"他拍了拍内袋里的优盘，"有些秘密，藏得再深，也有见光的一天。"

门"砰"地关上。

萧天瘫在沙发里，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全湿了，黏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窗外的雨小了些，他盯着茶几上李县丞留下的半杯茶，水面倒映出天花板的水晶灯，碎成一片光斑。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摸出手机，是陈雪柔的消息：【市监局明天要来查建材仓库。】

萧天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想起李县丞离开时那个眼神，像条暂时退开的蛇，却吐着信子盯着猎物。

茶几上的茶凉了，水面浮起层薄沫，像极了即将掀起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