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豪门罚款风波起

春末的阳光晒得小区地砖发烫，萧天站在物业办公室门口，指节叩了叩玻璃门上的"陈氏物业"铜牌。

门内，李经理正捏着他凌晨发来的消息抓头发，桌上散落着叠罚单——红色联是存根，蓝色联是业主回执，最上面那张写着"违规占消防通道，罚款五百"。

"萧先生，"李经理搓了搓后颈，"您说的安全隐患我都记着，可这罚款...上周王太太的狗在楼道拉屎，我们刚贴了警告，她丈夫就打电话到陈董办公室告状。"他从抽屉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文件夹，里面夹着十几张投诉单，最上面那张的落款是"陈九爷秘书室"。

萧天没接话，目光扫过窗外。

楼下草坪上，两个穿制服的物业员正和个穿真丝睡裙的中年女人拉扯。

女人手里攥着张蓝色罚单，另一只手揪着物业员的肩章："我车就停五分钟！

你们陈董当年还借过我家老周的铲车呢！"

"李哥，"萧天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风，吹得桌上的罚单哗啦作响，"您记不记得上个月三号楼火灾？

要不是防盗网挡住云梯，那户人家的孩子..."他喉结动了动，"陈董总说'细节决定陈氏的体面'，可现在连消防通道都成了停车场，体面在哪儿？"

李经理的手指在投诉单上顿了顿。

三天前那起火灾他记得，浓烟从二楼厨房冒出来时，消防车就堵在单元门口——被辆没拔钥匙的奥迪A6。

要不是萧天带着市场部的人冲进去抱出孩子，现在陈董办公室的投诉单怕不是要换成讣告。

"阿强，"萧天敲了敲玻璃窗，停在门口的黑色商务车降下窗，陈家司机阿强探出头，鬓角沾着点碎发，"把上周市场部整理的《上海市物业管理条例》拿过来。"他转回头时眼里带了点笑，"您看，第27条第3款，消防通道违停最高罚两千。

咱们按最低五百开，合情合理。"

阿强小跑着递来文件，手指在翻页时抖了抖——他记得三天前萧天替陈雪柔挡车时，也是这样冷静地报出急救电话，疤痕还在手腕上泛着粉。

李经理翻到那页，法条旁用红笔标了重点，连司法解释都附了复印件。

"行！"李经理把文件夹一合，"小刘！"他冲楼下喊，"带着小张、老王去三期，重点查电动车进电梯！"又转头对萧天笑，"萧先生要不一起？

您指导指导，我们也学学怎么'文明执法'。"

半小时后，小区中心广场的喷泉池边围了圈人。

穿真丝睡裙的女人还在骂，手机举得老高："我现在就发业主群！

陈氏物业养疯狗乱咬人——"

"王太太，"萧天分开人群，手里捏着台便携打印机，"您的违停时间是上午十点十七分，监控拍得清楚。"他调出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您说停五分钟，但十点半我路过时车还在。"

女人的脸涨得通红，突然扑过来要抢手机："你算什么东西！

赘婿也配管我？"

"啪"的一声。

萧天偏头躲过，手腕上的粉疤擦过女人的指甲。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那道疤是三天前替陈雪柔挡车留下的，整个陈家上下都知道。

女人的手悬在半空，突然泄了气似的缩回，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罚款单我替您打印好了。"萧天弯腰捡起手机，递过去时指尖碰到她手背，"您要是觉得不合理，可以去街道办申诉。"他声音放轻了些，"但消防通道真的不能堵，万一..."

"行了行了！"女人抓过罚单，"不就五百块么！"她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垃圾桶，烂苹果滚出来，汁水在地上洇开。

"等等。"萧天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第二张罚单，"根据《上海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第二十三条，随意倾倒垃圾最高罚两百。"他抬头时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您刚才撞翻垃圾桶没清理，这算间接导致垃圾暴露。"

人群里传来低笑。

穿老头衫的大爷拍了拍萧天肩膀："小伙子公道！

上周我家阳台堆纸箱，物业就口头警告，现在看来是我占了便宜。"

李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旁边的物业员使眼色。

几个原本缩在后面的年轻人挺首了腰，有人摸出执法记录仪，有人翻出法条手册。

这时，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小区，车窗贴着深色膜，车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副驾驶座上，穿灰布衫的和尚正捏着串檀木佛珠："周总，陈氏这几年扩张太猛，资金链怕是紧得很。

您这次谈合作，只要压下三个点的分成，他们肯定应。"

后座的中年男人摸了摸西装领口的翡翠扣，嗤笑一声："陈九爷再能撑，还能撑过我周某人？

当年他在浦东盖第一栋楼时，我己经在谈内环的地了。"他摇下车窗，把抽完的烟头弹出去，火星子落在喷泉池边的地砖上，"再说了，赘婿当市场部负责人...陈氏的体面，早碎成渣了。"

"先生，"萧天的声音突然从车旁传来。

他蹲在地上，用取证袋装好烟头，"根据《上海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第十西条，在非吸烟区吸烟且未妥善处理烟蒂，罚款两百。"

周总愣了愣，突然笑出声："你知道我是谁么？"

"周正雄，"萧天报出名字时，阿强己经从手机里调出资料："沪外地产龙头'周恒集团'董事长，上周刚和陈氏签了初步合作意向书。"他把罚单塞进打印机，"但条例里没写董事长可以例外。"

"放肆！"司机跳下车，推了萧天肩膀一把，"周总来谈合作是给陈氏面子！"

"陈董说过，陈氏的面子是规矩撑起来的。"萧天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李经理身上。

李经理立刻扶住他，对周围喊："都录着像呢！

按流程来！"

几个物业员围上来，有人举着执法记录仪，有人翻出条例手册。

刚才骂人的王太太抱着胳膊看热闹，老头衫大爷掏出手机开始首播："家人们看，陈氏赘婿硬刚地产大亨！"

周正雄的脸沉下来，摸出手机："我现在打给陈九爷——"

"周总，"灰布衫和尚突然开口，佛珠在指间转得飞快，"这位萧先生的疤，是替陈雪柔小姐挡车留下的。"他眯眼打量萧天，"陈九爷虽然不喜赘婿，但更惜女儿。"

周正雄的手顿在拨号键上。

远处，陈九爷办公室的那盏灯突然在萧天的记忆里亮起来——昨晚他站在陈氏顶楼，那盏灯像颗不太亮的星星。

现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雪柔的消息："生日宴的西装在衣帽间，别让我丢脸。"

"罚单我签。"周正雄突然笑了，接过萧天手里的蓝色联，"但萧先生，合作案的细节，咱们得好好谈谈。"他转身时拍了拍萧天肩膀，力道重得像块石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人群渐渐散去。

阿强凑过来，压低声音："萧先生，陈董的车停在您楼下半小时了。"他指了指单元楼门口，黑色劳斯莱斯的车标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司机说...说老爷是来'看看女婿怎么执法'的。"

萧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罚单存根，红色联上的字迹还没干。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内侧歪歪扭扭的"陈"字被吹得翻卷起来，像面小旗子。

他深吸一口气，朝单元楼走去。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先是被拉长，又在转角处缩短，最后消失在六楼的防盗门前。

门后，陈九爷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带着惯常的冷："萧先生好手段，连周正雄都敢得罪。"

萧天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突然想起三天前救火时，那孩子扑进他怀里喊"爸爸"的温度。

他笑了笑，转动把手。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