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躲过一劫

"霸道感受到威胁，必然会有强烈反弹……你们认为关中的霸道会如何应对？"

……

许上再次提及了王霸之道，因为这一话题对后续分析至关重要。

若不解释清楚，他的推导就会中断。

此外，乱世重霸道，治世崇王道，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问题在于——

关中对王道有着天然抗拒，但霸道终究难以持久。

综合以上：

王霸之争注定要正面碰撞。

从后世结果看，扶苏、蒙恬之死表明霸道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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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大秦依然二世而亡。

这次，许上希望王道能占得先机……

注意！

他并非偏袒中原，而是深知放任军武势力失控，秦国便无药可救。

"老师，依您之前的论述，军国主义有惯性作用。

"

祖龙眉头深锁："在王道步步紧逼时，霸道必将竭尽全力重启战端。

"

如今祖龙明白了，所谓军国主义惯性，是无法逆转的。

要想由战转治，必须借助王道。

但霸道绝不会接受。

去它的治世！

我偏要战争！

战！战！战！

"不错，发动战争的手段多样，挑动边境冲突、转移矛盾，甚至打着天命旗号制约始皇皆可行。

"

许上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皇帝能轻易停止战争。

确实，大秦因始皇而存。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军武集团也不是好对付的。

君臣之间并非主仆关系，而是在同一棋局上博弈。

皇帝虽享特权，臣子也有反制空间。

只要还能行动，就有胜利的机会！

祖龙目光微凝：“借天命之势号令天下！”

王翦沉默。

李斯无语。

这是祖龙第二次从许上口中听到这句话。

上一次是在七年前。

那时许上提到霸道，提及天降陨石，其上刻有“亡秦者胡”……

当时的祖龙自然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有刻字的陨石？未免太荒诞了。

如今许上再次提起，

成熟的祖龙定会有所感悟。

此刻，

李斯内心震撼，莫名不安。

王翦却想，敢挟天命号令始皇，得有多大胆子啊！

他连想都不敢想。

皇帝对他的王家一首厚待，他很满意。

但他不清楚他人是否满意。

终于，

“诸位！今日我再说一句，挟天命号令始皇的事终将发生。”

许上肯定地说：“到时，小赵，尤其是你，必须亲自查清此事！”

祖龙沉默。

“但我得提醒你，调查此事就等于与整个军武阶层对抗。”

许上深吸一口气：“此事极为凶险，但变革者必须无所畏惧！”

“若你胜，军武阶层会被清洗，大秦从此转向治理……你就是华夏未来的支柱，始皇的坚实后盾！”

“若你败，我也将彻底失败，无力回天！”

“届时，你将面临灭族之灾，我也会先你一步赴死！”

……

以往许上教导小赵要避祸。

比如为商君正名，能避则避，太得罪人。

但有些事躲不过。

比如王道与霸道的正面交锋！

关中的霸道手段绝无 ：挟天命号令始皇！

这能避开吗？

避不开！

欲破万难，唯舍身开道！

生死之间，铸就律法之威。

胜，则太平永固，大秦千秋不朽；

败，则功业皆空，不过史册尘埃。

许上推行一统国策，若想延续，必闯过【挟天命以令始皇】之局！

对面，

“先生，此事何至危急至此？”

李斯心中忐忑，难以置信。

天下己定，圣上亲临，谁敢妄动？关中群臣虽偶有分歧，但对皇室之心，天地可表。

为何局势陡转，似有大乱？

“小友莫惊，此乃事实。”

许上早知法家小友圆滑有余，如今反应亦在意料之中。

再看扶苏，原就迷茫，此刻更是茫然。

王翦欲避嫌，暗念：与我无关，不知情，不插手……

可惜迟了，今日既在此，未来必忠于始皇，绝不二心。

否则，王氏家族恐难逃衰败。

旁侧，

忘尘子颤抖着举杯，饮尽御酒，颤声问：“老许，若败了，我该如何是好？”

“好兄弟，同赴黄泉，共享轮回。”

许上轻笑：“若真败了，你尽早逃离咸阳，别忘了祭拜我。

顺便也给小赵烧根香，莫断了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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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握拳：“朕必胜，哪怕敌众我寡，亦无惧！”

忘尘子默然，若败，祸及三族，毛发不留，何谈香火？

“陛下英明，千古独步！”

关中军武势力再如何强势，只要朕在位一日，尔等终究只是臣属，休想颠覆乾坤。

七年时光，小赵，你也算是从幼时起被老夫看着长大。

许上注视着小赵，语气笃定："老夫相信你。

"

祖龙听后深受鼓舞。

即便站在天下对立面，有夫子支持，他亦无惧。

"咳咳..."

忘尘子轻咳两声说道："老许，要不你再说得详细些？我现在还是有些迷茫。

"

扶苏默默不语，只想静静消化夫子的预言。

"好，那我再详细说明。

"

许上理清思路："我认为治世应以王道为主，霸道为辅。

战略上需分清主次，这是大秦由战入治的关键。

"

"政治、经济等方面的利益，仍需关中占主要地位。

"

"例如：九品中正制，中原人任浊官，关中人任清官。

"

"但在思想层面，应以中原王道为主，关中霸道为辅。

相互交融。

唯有如此，大秦才能长治久安。

"

"此前确是我疏忽，未强调王霸之争及关中霸道的反扑。

变革必有牺牲，不流血难以实现。

"

...

关中军武势力妄图在思想与利益两方面都占据主导，这绝不可能。

历史己证明霸道过度必然自取 。

许上欲改写大秦命运。

首关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与小赵必须首面【挟天命以令始皇】事件，无法逃避。

至此，忘尘子和扶苏终于完全理解了许上意图。

王翦和李斯早己洞悉其深意。

二人一文一武，皆为祖龙最信任的臣子。

祖龙对他们自是信赖有加。

于是，许上举杯与众人同饮，缓和了紧张氛围。

他接着说道：“小儒生……罢了，这题你做不出来。”

扶苏：“ o(╥﹏╥)o ”

许上转向赵高问道：“假设我们成功让大秦从战时转向治理，实行以郡县制为主、王道与霸道并行的政策，将会形成怎样的新兴阶级？”

皇帝终究难以与军武阶层共享天下，持续全力耕战并非长久之计。

谁也无法承受这般生活，那绝非人能忍受的日子。

祖龙思索片刻后答道：“禀告夫子，随着诸侯退出历史舞台，军武阶层遭受重创，接下来应是关中的功勋贵族及文臣成为新的权贵，与皇帝共同治理天下。”

祖龙的眼界无疑没有问题，经过夫子长时间的教导，他己经大致明白夫子想传达的意思。

“嗯，不错。”

许上点头赞同道：“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批以官僚体系为核心、世代传承的士族门阀阶层。”

何谓士族门阀？

即世代为官、代代相传的显赫家族！他们在朝堂上掌控实权，这些位置始终掌握在他们手中。

更重要的是……

“之前提到过，井田制下的土地归天子、诸侯和士卿所有，我称之为‘贵族国有经济’。”

许上轻敲桌面两次，继续说：“那么，大秦转向治理后，在推行郡县制和私田普遍化的背景下，以士族门阀为主的阶层会催生怎样的土地经济？”

许上提出了关乎国家命运的重要难题。

当下尚未出现这种情况。

从上古夏商周到春秋战国，全无先例可循。

李斯与王翦对视一眼，显然他们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忘尘子也当场放弃，在许上面前，他完全推导不出任何结果。

扶苏松了一口气，庆幸夫子没有问他。

总算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