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福寿膏：新兴毒品的深层危害

火光乍起，照亮幽暗地道。

李默和卫士们下意识组墙。

雪亮刀锋齐齐指向地道口，将顾维桢护得严实。

三道人影堵在洞口，并不急于动手。

为首那人身形壮硕，手里拎着一把短刃。

刀身在月色下泛着幽蓝。

“顾大人，真是好兴致。”

那人开口，嗓音粗粝刺耳。

“三更半夜，这是在帮我们韩老板清点家产？”

顾维桢从人墙后踱步而出。

他面色如常，掂了掂手里的账册。

动作轻佻，如同掂量寻常物什。

“韩子墨的狗，何时配与本官说话？”

一句话，地窖内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为首那人脸上的嘲弄僵住。

他握刀的手背，青筋坟起。

他身后两人己无声散开。

脚步轻移，封死了所有角度。

他们只等一个命令，便要溅血。

“找死！”

死士头领牙缝里挤出二字。

顾维桢目光却没在他脸上停留。

他越过头领，落在持刀的右手上。

更准确说，落在微微泛黄的拇指指甲上。

那层黄色极淡，火光映照下，常人难以分辨。

他忽然抛出一个问题：“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骨头缝里发酸？”

“尤其是阴雨天，那感觉跟针扎似的？”

死士头领本欲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

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顾维桢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继续道：“炼制福寿膏，为求卖相，需加南洋秋水仙。”

“此物能使鸦片色泽金黄。”

“可毒性亦顺指甲渗入骨头。”

“初期症状，关节僵硬，状若风湿。”

“时日久了，骨头节节烂掉。”

“最后，连刀都提不起。”

“这些事，你们那位挥金如土的主子，可曾提过半句？”

那死士头领呼吸陡然粗重。

他下意识攥了攥拳。

手腕处果然传来细微僵涩感。

顾维桢往前一步。

火光拉长他的影子。

他随手将一本账册丢在地上。

册子摔开，露出苏州知府的名字。

“这上面，记着知府大人。”

“另一本，记着佛郎机商会。”

“几十箱账册翻烂，却无你们名字。”

“你们为主子卖命，毒入骨髓。”

“却连上账的资格都没有。”

李默心跳快从嗓眼里蹦出。

他死死盯着那死士头领的眼睛。

那双原本只剩杀戮的眼睛，此刻剧烈翻涌惊疑、骇然。

最后，一丝被看穿的恐惧。

顾维桢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刀。

精准捅进亡命徒唯一的软肋。

他们是工具，却也是人。

会生病，会怕死。

更怕生不如死。

“现在，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

顾维桢声音在旺盛火光中回荡。

清晰钻进每个人耳朵。

“一，死在这。”

“给韩子墨陪葬。”

“你们很快变成路都走不动的废人。”

“被他如垃圾般扔掉。”

“二，滚。”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让开路，我当你们没来过。”

“至于身上的毒，苏州名医不少。”

“或许，还有得救。”

死士头领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顾维桢。

想从那张平静脸上看出哪怕一丝虚张声势。

但他失败了。

那张脸上，只有洞悉一切的平静。

和一丝几乎忽略不计的怜悯。

良久，“哐当”一声。

是那柄幽蓝短刃收回鞘中的声音。

死士头领猛地侧过身，让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口。

他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一旁。

“烧。”

顾维桢没再看他们一眼。

他对身后卫士吐出一字。

火油泼洒，火把掷入。

“轰——”

烈焰冲天而起。

瞬间吞噬堆积如山的罪恶。

樟木、桐油和鸦片混合燃烧的诡异香气，伴随滚滚浓烟，疯狂向外倒灌。

顾维桢领着人，迅速穿过地道。

回到地面。

韩府深处喧哗和脚步声己近在咫尺。

李默紧紧抱着怀里那两本滚烫账册。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浓烟彻底封死的洞口。

他忍不住问：“大人，就这么放了他们？”

顾维桢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夜风吹得他衣袂飘飘。

“一粒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比刀剑更锋利。”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韩府灯火通明的深处。

嘴角冰冷弧度。

“现在，该轮到韩子墨自己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