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布庄奇迹与“韩半仙”的诞生

三天。

整整三天，韩博是在趴着养伤、闻着草木灰和明矾混合的“仙气”、以及韩老爷那望眼欲穿的注视中度过的。

韩家后院临时搭起的染棚成了绝对禁区，由韩老爷亲自坐镇，几个签了死契、嘴比蚌壳还紧的老工匠日夜轮班，严格按照韩博“转述”的“神仙方子”操作：漂洗、碱泡、醋过、矾浸、阴干…每一个步骤都透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虔诚。

韩博趴在床上，屁股依旧火辣辣地提醒他现实的残酷，但心情却像揣了个小太阳。他听着后院隐约传来的水声和工匠们压低嗓音的讨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成了，这就是技术入股的第一桶金，老头子以后得把我当祖宗供着。不成…咳咳，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嘛，大不了再编个更玄乎的梦…” 他一边啃着寡淡无味的粟米饼，一边乐观地想着。

第西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韩博正梦见自己穿着龙袍，指挥着钢铁洪流碾压六国军队，美得冒泡，房门就被人“哐当”一声撞开了！

“博儿！博儿！成了！成了啊！！” 韩老爷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布，激动得满脸通红，胡子都在跳舞，哪还有半分商贾的沉稳，活脱脱像个中了头彩的老赌棍。

韩博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美梦瞬间破碎。“爹…您…您慢点…布…布咋样了？” 他揉着惺忪睡眼，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成了？真成了？

“神了！神了啊！” 韩老爷冲到床边，把手里的布“唰”地一下抖开，几乎要糊到韩博脸上，“你看！你自己看！”

那是一块靛蓝色的葛布。颜色均匀，深邃如夜空，没有丝毫当初染坏时的花斑和深浅不一。韩老爷激动地用手用力搓揉着布面，又拿到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下仔细看：“你瞧！这色儿！多正！多匀！你再搓！用力搓！掉色？掉个屁！稳得很！比咱们以前用好料子染的还牢靠！” 他唾沫星子横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韩博凑近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嗯，手感还行，颜色确实均匀。至于固色效果…看老头子这搓法，都快把布搓出火星子了，颜色依旧坚挺，看来明矾媒染的效果相当不错。他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科学，就是生产力啊！

“爹，您看…儿子没骗您吧？神仙他老人家…” 韩博适时地搬出“神仙”招牌巩固胜利果实。

“信了！爹这回是真信了！” 韩老爷打断他，拍着大腿，声音都带着颤，“博儿！你就是咱老韩家的福星！是祖宗显灵！是神仙点化！以后…以后家里的事，爹都听你的！” 他看向韩博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切和…依赖？仿佛眼前趴着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一尊能点石成金的财神爷。

当天，韩家布庄门口就挂出了醒目的牌子——“新到极品靛蓝葛布，色泽纯正，固色无双！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起初，街坊邻居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韩家那批染坏的布不是什么秘密，韩家少爷“调戏不成反被打”的八卦也才刚凉。这突然冒出来的“极品”？

“忽悠谁呢？”

“韩家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怕不是拿次品糊弄人吧？”

然而，当第一批抱着试试看心态的妇人，将信将疑地买回布去，下水一洗…奇迹发生了！不仅不掉色，颜色反而更鲜亮了些！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飞遍全城。

第二天一早，韩家布庄的门槛差点被汹涌的人潮踏破！

“给我来一丈！”

“我要两匹！给我家闺女做嫁衣！”

“别挤！排队！韩掌柜！还有没有？我加钱！”

“这颜色！这手感！绝了！比官坊的还好！”

掌柜的和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嗓子都喊哑了。韩老爷站在柜台后面，看着白花花的钱币流水般涌入钱匣，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子都仿佛绽放成了菊花。他一边收钱，一边不忘给儿子造势：“承蒙各位街坊捧场！都是托了我家博儿的福！这孩子…得神仙眷顾，开了窍啦！”

于是乎，“韩半仙”的名号，伴随着韩家布匹的神奇“复活”，不胫而走，迅速取代了“韩败家子”的诨名，成为临淄城（假设的城名）街头巷尾最新的谈资。

韩博趴在自家后院新搬来的、铺了厚厚软垫的躺椅上（老头子特意安排的），享受着初秋不太灼人的阳光，听着前院传来的喧嚣叫卖声，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半仙？嗯…这称呼…勉强能接受吧。总比败家子强。” 他眯着眼，掰着手指头算账，“布匹利润翻倍…初步威信建立…老头子言听计从…嗯，开局良好！”

他惬意地拿起旁边小几上阿香刚送来的羹汤，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噗——！”

下一秒，他全喷了出来，整张脸皱成了苦瓜。

“我靠！这什么玩意儿？！” 韩博看着碗里那灰扑扑、浑浊不堪、味道咸中带着浓重苦涩和土腥味的“汤”，感觉刚才吃下去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口混合了泥沙和苦胆的卤水！

这古代盐的质量…也太特么感人了！

他嫌弃地把碗推开老远，感觉造反当皇帝的路上，第一个需要征服的，可能是自己的味蕾和胃！

“不行！绝对不行！” 韩博捂着隐隐作痛的胃（心理作用），眼神却锐利起来，“盐！必须搞盐！又赚钱又改善生活！盐铁专营？呵…上有政策，下有科学！”

一个大胆（作死）的计划，在他这位新晋“韩半仙”的脑子里，迅速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