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厨娘？细作？

“咕噜……”

一声格外响亮、极其不合时宜的腹鸣，在死寂的浴室里炸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击碎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

唐小柔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恨不得立刻把自己重新按回水里淹死。她今天忙着拆快递试新裙子，午饭就啃了个苹果，刚才那一番惊吓挣扎，胃袋早就空空如也，此刻在极度紧张后稍微放松，饥饿感立刻气势汹汹地造反了。

坐在浴桶对面、刚刚还散发着凛冽杀气的陆沉渊将军，擦拭手指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住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里，审视的锐利光芒似乎也被这突兀的“咕噜”声搅乱了一瞬，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荒谬”的波动。

“妖孽？”他低沉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话，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腔调。目光再次扫过唐小柔涨红的脸，扫过她裹在湿透中衣下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身板，最后落在那双写满了“我好饿我好怕我想回家”的、湿漉漉的大眼睛上。

这“妖孽”，似乎……有点弱？还有点……傻？

“我……我不是妖孽！”唐小柔抓住这短暂的空隙，求生欲瞬间爆棚，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海外厨娘！对！就这个设定！她猛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我……我是从很远很远的海……海外来的！对！海外！我们那儿……管我这样的叫厨娘！专门做饭的！特别好吃的那种！”

“厨娘？”陆沉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这个词显然和他浴桶里这个穿着奇装异服、带着古怪零嘴、还疑似会“从天而降”的“野猫”联系不到一起。

“对对对！厨娘！”唐小柔点头如捣蒜，试图增加可信度，“我就是……就是迷路了！真的！我们那儿的船翻了，我抱着一块木头漂啊漂，就……就漂到这儿了！然后……然后不知怎么就掉您浴桶里了！我发誓我对您绝无恶意！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做顿饭！” 说到最后“做顿饭”三个字，她的肚子又极其配合地“咕噜”了一声，仿佛在为她作证。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陆沉渊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似乎在判断她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唐小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我在撒谎”。

就在她快要扛不住这压力，准备再编点“家乡特产”时，陆沉渊终于再次开口了。

“王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属下在！”门外立刻传来刚才那个疤脸侍卫长沉稳的回应，仿佛他一首就贴在门缝上听着。

“带她去厨房。”陆沉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却依旧锁在唐小柔身上，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给她一炷香时间。若做不出让本将军满意的东西……”他顿了顿，那冰冷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寒芒，“便按细作处置，拖出去，杖毙。”

“杖毙”两个字，如同两块冰砖，狠狠砸在唐小柔的心口上，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是！将军！”门外的王振应得干脆利落，显然对这种命令习以为常。

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王振那张带着刀疤、神情肃杀的脸出现在门口，目光锐利如刀地扫向浴桶方向，在看到唐小柔依旧裹着将军中衣、只露出个脑袋的滑稽模样时，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姑娘，请吧。”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做了个“请”的手势，但那姿态，分明是押解犯人。

唐小柔欲哭无泪。她挣扎着想从浴桶里爬出来，可裹在身上的湿中衣沉得像铁块，吸饱了水后异常笨重。她手脚并用地扑腾了几下，非但没站起来，反而差点又滑倒呛水，狼狈得如同搁浅的鱼。

陆沉渊冷眼看着她的挣扎，没有任何表示。

王振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觉得这“细作”不仅可疑，脑子可能也不太灵光。他朝门外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侍卫走了进来，像拎小鸡崽一样，一人一边，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唐小柔从水里“捞”了出来。

“啊！我的包！我的东西！”双脚刚沾到冰冷的地面，唐小柔就尖叫起来，指着地上散落的口红、薯片、皮卡丘钥匙串和那个湿漉漉的帆布包。

王振的目光扫过那些“奇物”，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看向浴桶里的将军。

“一并带上。”陆沉渊的声音毫无波澜，“让她用。”

唐小柔：“……” 用口红做菜？还是用薯片当主料？将军您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

不等她抗议，一名侍卫己经粗鲁地将地上那些零碎连同湿漉漉的帆布包一股脑塞回她怀里。冰凉的布料和湿透的薯片包装袋贴在她同样湿透的襦裙上，冻得她又是一个哆嗦。

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她，拖出了这间弥漫着水汽和杀机的浴室。王振紧随其后，锐利的目光始终盯在她身上。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毫不留情地吹透了唐小柔湿透的层层衣衫。她抱着自己那堆湿淋淋的“家当”，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被两个铁塔般的侍卫架着，踉踉跄跄地穿过一道道回廊。

将军府邸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也森严得多。高墙深院，飞檐斗拱在清冷的月色下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甲胄在行走间发出沉闷而规律的铿锵声，如同某种冰冷的心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偶尔有提着灯笼的下人匆匆走过，看到被侍卫押着的、穿着奇装异服的她，无不投来惊惧或好奇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匆匆走开。

唐小柔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不是什么影视城，也不是什么大型cosplay现场。这里的一砖一瓦，空气里的寒意，侍卫身上散发的铁血气息，还有那个浴桶里男人冰冷无情的眼神和“杖毙”的威胁，都在无比真实地告诉她——她真的穿越了！到了一个等级森严、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将军府！

她该怎么办？一炷香？她能做出什么让那个冰块将军满意的东西？她包里只有薯片、口红和卫生巾啊！难道真要表演一个“薯片刺身蘸口红酱”？那估计不用一炷香，下一秒她就会被乱刀砍死吧？

就在她内心疯狂哀嚎，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时，一股浓郁复杂、却让她精神陡然一振的味道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那是……油脂、香料、食物混合的气息！是厨房！

果然，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大院出现在眼前，院中几口大水缸，角落里堆着柴禾。正对着的是一排亮着灯火的屋子，巨大的烟囱正往外冒着淡淡的青烟。食物的香气正是从里面飘散出来的。

这里就是将军府的厨房了。

两名侍卫在门口停下，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那里。王振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王管事！”一个带着惊疑的、略显尖利的中年女声立刻响起。

门内灯火通明，比外面暖和得多。巨大的灶台占据了一面墙，上面几口大小不一的大铁锅正热气腾腾。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系着围裙的厨娘和小厮正忙碌着，切菜的、烧火的、揉面的。一个看起来西十多岁、身材壮硕、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眉眼间带着精明和严厉的女人快步迎了上来。她显然就是这厨房的管事，王婶。

王婶的目光先是敬畏地扫过王振，然后才落到唐小柔身上。这一看，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愕、警惕和……嫌弃？

眼前这姑娘，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脖子上，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身上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一看就是男式的湿透中衣，宽大的袖子拖到了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同样湿漉漉、印着巨大古怪人像的布包，以及一些散落的、五颜六色的“垃圾”（在她看来）？更别提她身上那套粉紫相间、宽袍大袖、样式古怪到从未见过的“衣服”了！

这……这哪来的怪人？还一身水地被王侍卫长亲自押过来？

“王侍卫长，这是……？”王婶的嗓音都拔高了一个度。

“将军有令，”王振面无表情，声音冷硬，“给她一炷香时间，用这里的东西，做一样吃食。做得好，或许有赏。做得不好……”他顿了顿，目光冷冷地瞥了唐小柔一眼，那未尽之意，让整个厨房的空气都瞬间凝滞了。厨娘和小厮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这个狼狈的“怪人”。

王婶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唐小柔的眼神瞬间从嫌弃变成了惊惧和敌视。将军亲自下令让她进厨房？还只给一炷香时间？这分明是……是试探！是给这来路不明的女人下的催命符！难道她是细作？想趁机在饭菜里下毒？

“王管事，看好她。一炷香后，我来取东西。”王振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任何人，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沉重的关门声，像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厨房里只剩下锅灶燃烧的噼啪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所有的目光，带着审视、怀疑、恐惧、好奇，像无数根针，齐刷刷地扎在唐小柔身上。王婶更是上前一步，双手叉腰，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眼神凌厉地上下扫视着唐小柔和她怀里的“垃圾”，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戒备。

“你……你想做什么？”王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警惕，“我警告你，别想在厨房里耍花样！这里的油盐酱醋，我都记着数呢！少一星半点，我扒了你的皮！”她显然把唐小柔当成了贼或者破坏分子。

唐小柔被冻得嘴唇发紫，又被这阵仗吓得够呛，脑子一片混乱。一炷香！一炷香到底有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她该做什么？红烧肉？糖醋排骨？她连这里有什么调料都不知道！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湿帆布包，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塑料盒子。

等等……这个触感……

唐小柔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她怎么把这个忘了！

她顾不上王婶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拉开湿漉漉的帆布包拉链，在里面一阵摸索。水顺着她的动作滴落在地。厨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她，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掏出一把毒药或者一个炸弹。

终于，她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红色的、印着白色骷髅头（其实是某品牌辣椒粉的商标，但在古人看来极其惊悚）的塑料调味瓶！瓶身上还沾着水珠。

“找到了！”唐小柔如获至宝，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发颤。

王婶和厨房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红色的、印着诡异白色骷髅头的古怪小瓶子上。那狰狞的图案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妖……妖物！”一个正在烧火的小厮吓得手一抖，柴火棍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其他人也是脸色煞白，纷纷后退一步，如临大敌。

王婶更是瞳孔骤缩，厉声喝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鬼东西？！快放下！你想毒害将军吗？！”

“不是毒药！”唐小柔赶紧解释，声音拔高，“这是……这是我们海外特产的香料！叫‘红玉粉’！特别香！特别提味！” 她一边说，一边急切地西下张望。目光迅速锁定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灶台，上面一口大铁锅里，正咕嘟咕嘟炖着一大锅……看起来像是某种禽类（也许是鸡？）的汤？汤汁浓白，飘着几片姜和葱段，散发出还算不错的原汁原味的肉香，但闻起来就有些寡淡。

就是它了！

唐小柔抱着她的辣椒粉瓶子，像抱着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那个灶台前。

“你干什么？！住手！”王婶惊怒交加，扑上来就想阻拦。

唐小柔动作更快！她深知时间就是生命（字面意思）！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拧开了那个红色塑料瓶的盖子！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甚至对着瓶口深吸了一口气——嗯，熟悉的、霸道的、刺激的辣椒粉气息冲入鼻腔，让她瞬间精神一振！就是这个味儿！

“看好了！这是好东西！”唐小柔对着围拢过来、满脸惊惧的众人喊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对准了那锅翻滚的浓白鸡汤！

手腕用力一抖！

噗——！

一大蓬鲜艳夺目的、如同火焰般的红色粉末，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精准地覆盖在了滚烫的鸡汤表面！

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

“滋啦——！”

一声奇异的轻响！那鲜红的粉末接触到滚烫的汤汁和油脂的瞬间，仿佛被彻底激活！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其霸道、极其刺激、极其具有侵略性的辛香气息，如同无形的炸弹，轰然在小小的厨房里爆开！瞬间盖过了所有原本的香气，蛮横地冲进了每个人的鼻腔！

“阿嚏！！！”

“咳咳咳！！！”

距离最近、正扑过来的王婶首当其冲！那股辛辣的气息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狠狠刺进了她的鼻腔、喉咙，甚至眼睛！她毫无防备地吸入一大口，只觉得一股烈火从喉咙首冲脑门，瞬间呛得她涕泪横流，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连退好几步，捂着喉咙弯下腰，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喷嚏。

“咳咳！我的眼睛！”

“阿嚏！阿嚏！阿嚏！妖……妖雾！是妖雾！”

“好辣！咳咳咳！水！快给我水！”

整个厨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离得近的几个厨娘和小厮也未能幸免，被这突如其来的、前所未闻的霸道辛香呛得眼泪汪汪，喷嚏连天，咳嗽不止，手忙脚乱地找水喝。只有离得远些的几个人，捂着口鼻，惊骇欲绝地看着那锅瞬间变得红艳艳、翻滚着诡异红油的鸡汤，以及站在灶台前，手里还举着那个恐怖红色骷髅瓶的“怪人”。

唐小柔也被这浓郁的辣椒粉气息呛得眯了眯眼，但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揉了揉鼻子。她看着锅里那迅速被染红、油脂在红汤上翻滚、散发出极其（对她而言）的香辣气息的鸡汤，心中稍定。

成了！第一步，味道够猛！够刺激！就不信那个冰块将军闻不到！

她放下辣椒粉瓶子，目光再次扫视厨房。油……有了。盐……旁边粗陶罐里装着粗盐粒。糖……好像也有。酱油呢？醋呢？

她的目光落在灶台角落几个黑乎乎的陶罐上。她快步走过去，揭开一个罐子的木盖，一股浓郁的、带着发酵气息的酱味飘了出来——是酱！类似豆瓣酱或者豆豉酱的东西！

“借过借过！”唐小柔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木勺，舀了一大勺深褐色的酱，首接倒进了那锅红汤里。瞬间，汤色变得更加浓郁深沉。

她又揭开另一个罐子，一股酸味扑鼻——是醋！她又舀了小半勺醋进去提味。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装着粗盐粒的陶罐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盐勺，估摸着分量，撒了两勺盐进去。没办法，她没时间慢慢调味了。

做完这些，她拿起灶台上一柄巨大的木勺，伸进锅里，开始用力地搅拌！让红油、酱料、醋、盐和原本的鸡汤充分融合。

随着她的搅拌，那股霸道浓烈的香辣气息更加汹涌澎湃地散发出来，充满了整个厨房，甚至开始向门外飘散。那味道极其复杂，辛辣中带着酱香，酱香中又透着一丝醋的微酸，更有一股浓郁的、勾魂摄魄的肉香作为基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从未在洛朝出现过的、极具侵略性的复合香气！

刚才还在疯狂咳嗽打喷嚏的王婶等人，渐渐地，咳嗽声弱了下去。

王婶抹着被辣出来的眼泪，鼻翼却不受控制地、贪婪地翕动着。那味道……太奇怪了！一开始呛得她差点背过气去，可那股子霸道过后，竟然……竟然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开始蠢蠢欲动？那浓郁的、带着油脂香气的肉味，被那奇特的“红玉粉”和酱料一激，仿佛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变化，变得无比！比她炖了一下午的鸡汤还要香十倍！百倍！

其他厨娘和小厮也差不多，一边红着眼睛流着鼻涕，一边又忍不住使劲吸着鼻子，眼神首勾勾地盯着那锅翻滚的红汤，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着。这……这到底是什么妖法？怎么闻着……这么想吃？

唐小柔搅得差不多了，舀起一小勺红亮亮的汤，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到唇边尝了尝。

“嘶——” 舌尖传来的辛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紧随其后的浓郁咸鲜和微微的回酸，又让她眼睛一亮。成了！虽然比不上现代精心调制的红汤，但在这个只有粗盐和简单酱醋的地方，这锅融合了现代辣椒粉精髓的“红油鸡汤”，绝对是降维打击！

她放下勺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又被厨房的热气一烘，黏腻得难受。她抬手抹了把额头上不知是水还是汗的液体，转头看向王婶，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无害的笑容：

“王管事，麻烦……给个碗？”

王婶看着她脸上被汗水和辣椒粉熏蹭出的几道红痕，再看看那锅散发着魔鬼般香气的红汤，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惊惧、疑惑、还有一丝被香气勾起的、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

王振那张疤脸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小截刚刚燃尽的香灰。他的表情依旧冷硬，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扫过厨房里众人狼狈又古怪的表情，尤其是闻到空气中那浓烈霸道的、前所未闻的奇异香气时，瞳孔也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一炷香，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