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们要一起成为了不起的人

离别的清晨总带着露水的凉。

苏清颜蹲在宿舍门口系鞋带，发现鞋缝里卡着片干花——是昨天阿果偷偷塞的野菊，花瓣被压得扁扁的，还沾着点泥土。

白婳正在往车上搬最后的行李，后备箱里除了空纸箱，还多了几束用草绳捆着的山里红。

“老师！等等我们！”

喊声从坡下传来，十几个孩子喘着气跑过来，头发上还沾着晨露。

阿果举着个布包冲到最前面，包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这是我给你们画的‘会飞的房子’，还有……还有我以后想当老师的样子！”

另一个扎蓝头绳的小姑娘把信封塞给苏清颜，指尖还留着水彩颜料的痕迹：“老师说红色月亮不是羞羞的事，我给山外面的妈妈写了信，说我也能像姐姐们一样勇敢。”

李老师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摘的野桃：“孩子们天不亮就起来准备了，非要送你们到路口。”

她眼眶有点红，指着远处山梁，“去年你们教的那批娃，有两个考上镇里的高中了，总说要像你们一样去大城市读书，去看更广大的世界，做了不起的人。”

车子发动时，孩子们突然唱起歌来。

那是白婳教的《蝴蝶泉边》，调子跑了调，却唱得格外用力。

苏清颜摇下车窗，阿果突然把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是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上面用粉笔画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姐姐”。

“老师一定要再回来呀！”

“我以后也要当会画画的老师！”

“我要去城里看红色的月亮！”

喊声追着车子跑了很远，首到孩子们的身影缩成山路上的小点。

苏清颜攥着鹅卵石，指尖触到上面粗糙的纹路，忽然想起第一天上课时，阿果躲在柱子后看她的眼神。白婳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突然吸了吸鼻子：“你看阿果今天穿了新裙子，肯定是把我们送的舞鞋当宝贝收着了。”

车子转过最后一道弯，夕阳突然从云层里露出来，把整座山染成琥珀色。

苏清颜下意识回头，看见孩子们还站在路口的老槐树下，小手里挥舞着彩色的画纸，像一群想要飞起来的蝴蝶。

风把他们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却清晰地撞进车窗——

“我要像老师一样发光！”

“我也要做了不起的人！”

白婳把车慢慢停下来，两人静静地看着远处。

夕阳的金辉落在孩子们仰起的脸上，给他们的发梢镀上一层暖光。有个小姑娘踮着脚跳起来，手里的画纸飘向空中，像只展开翅膀的纸飞机，要把山里的梦带到更远的地方。

“你说她们以后会记得我们吗？”苏清颜轻声问。

白婳发动车子，嘴角却带着笑：“你看阿果画的红月亮，还有那个要当跳舞老师的丫头——有些东西一旦种下去，就会跟着山风一起长大的。”

车子驶上山路，后视镜里的夕阳越升越高，把孩子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苏清颜打开阿果给的布包，里面除了画，还有张折成小船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姐姐们的眼睛像星星，照得山里的夜不黑了。”

山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野菊和泥土的气息。

苏清颜把纸条小心收好，忽然觉得口袋里的鹅卵石变沉了——那上面不仅画着两个小人，还沉甸甸地压着一群孩子对山外世界的向往，和一份关于“发光”的约定。